第36章 闯祸 妇联那边说给赵秀云放三天假,真……(第2/4页)

赵秀云吃过苦,也没吃过苦,田鼠这玩意属于她看了就怕,吃就更不要说。

那会她奶奶还在,老太太寻思不知道是什么不就能吃了?瞒着叫她吃了一块,吃完才说。

她当场给吐的,回家还病三天,消瘦一大圈。

当时满大队都说,赵家这金凤凰,是要进城里过好日子的,吃不了乡下人的罪啊。

有嘲讽、有不屑,反正都觉得她娇贵。

娇贵来娇贵去,原来看一眼老鼠都抖抖的金凤凰,落在他方海的门槛上,也没甚好娇贵的。

多少年的老黄历,赵秀云想起件事来,说:“禾儿两岁多的时候,手痒,路边看到什么都扒拉,有天不知道从哪揪出只死老鼠,死不肯放,叫我硬抢下来的。”

那会那样胆大的孩子,现在是看到老鼠吓得能叫。

胆子那样小的妈妈,现在……

方海忽然盼着闺女一辈子都害怕。

赵秀云不知道一件小事能让他想那么多,麻利干自己的活。

鱼骨剃了,骨头炖汤,肉剁成泥做丸子。

孩子爱吃丸子,拿筷子串一串当糖葫芦吃。

就是做起来费劲,得剁好一会。

方海是个不能干坐着的,一只手也非要抢活计。

赵秀云却不过,说:“行行行,你来行了吧。“

倒要看看他能干多久。

她也是闲不住的,放下菜刀,就去擦桌子擦椅子、扫地拖地、整理床铺叠衣服,花蝴蝶一样满屋子飞来飞去,方海每次回过头都能看到她在干不一样的活。

他放假少,觉得自己平常已经很能体谅人,洗碗、洗衣服都做,都不知道家里除了这两样还有这么多活计。

赵秀云听见剁东西的声音停下,探头进来问说:“是不是剁了手疼,就说我来你还非得抢。“

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还逞强呢,要不怎么别人不受伤,就他吊着手。

她想到这又有件气事,说:“你救了陈斌,他没什么表示吗?”

方海想弱化这件事的危险性,脸色如常道:“搭把手的事,哪里称得上是救。“

“搭把手,你是把自己的手搭进去。他好歹来慰问一下你吧。”

“我们男人不讲究这种。”

“男人?咋,你们男人就格外不知道知恩图报四个字怎么写?”

方海是真没想过这个,随便找了个理由说:“他在家养伤呢,怎么来。”

“你的手吊着还能剁肉,他是瘸了还是怎么的。”

赵秀云是真闹心,不说图你什么,好歹做人不是这样子办事情的吧,又说童蕊道:“她也真行,要换别人,肯定替男人上门道个谢,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八成不知道陈斌是怎么伤的。”

都是战友,你救我我救你是常有的事,方海不计较这些,就是觉得让媳妇替自己忧心怪过意不去的,剁肉的声音愈大大起来。

赵秀云都怕他把刀剁坏,毕竟铁制品的票有价无市,他们的还是凭入户手续领的,仅此一把,珍贵得很。

又不好打击他的热情,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到外头干自己的活。

里头咚咚咚,外头叮铃咣啷,不知道的以为家里赶集呢,热闹得紧。

就这当口,还有人“锦上添花”。

赵秀云听见敲门声开门,今天站岗的哨兵先敬礼才说话。

她还纳闷呢,平常不见给军属敬礼的,侧头看是方海出来,心中了然。

哨兵是来传话的,一板一眼说:“方团长,你女儿方青禾说她被人扣押了,让拿五块钱去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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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的是中国话吗?赵秀云一个字也没听懂,愣愣看方海。

方海也懵着呢,冷声道:“说清楚。”

哨兵又重复一遍,他知道的就是这个,哪还有什么说清楚。

赵秀云急了,声音都大起来,说:“不是,她怎么跟你说的?人在哪?”

都是轮流站岗的人,认脸准得很,说是禾儿,就是禾儿。

这人八成是个愣头青,问一句才答一句,手一指说:“大门口。”

赵秀云撒腿往外跑,方海吊着手超过她。

超也没用,他到大门口一看。

一个妇女左手拽着禾儿,右手倒提着,一只鸡?

鸡看着是不太好,孩子倒是好好的,还冲爸爸挥挥手。

赵秀云追过来看到就是这一幕,冲过去把孩子抢回来上下检查,有些失分寸,嚷道:“怎么回事?”

都不要禾儿说话,拉着她的妇女先开口,说:“你女儿把我的鸡打死了!一天下两颗蛋的好母鸡,我跟你说,不赔我五块钱我找你们领导去。”

徒手打死鸡?

赵秀云怎么不知道孩子有这本是,询问的眼神看向她。

禾儿闯了祸就一脸乖巧,讪讪点头。

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秀云老老实实掏钱,一只下蛋母鸡要五块不算多,这要民风“古朴”些的地方,能扒掉你一层皮。

妇女拿了钱,死鸡往她手里塞,说:“归你了。”

话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那可是好母鸡啊。

赵秀云拎着鸡爪子,递给方海,这才腾出时间来问怎么回事。

禾儿起初磨磨蹭蹭不肯说,就说是不小心撞到的。撒谎都不会,又不是飞机大炮,一个小姑娘能把鸡撞死?

闯祸和撒谎是两桩罪,赵秀云到家就抽木棍,甩出声音来,威胁说:“给我老实点。”

禾儿有什么敢不老实的,吞吞吐吐地说:“钱正义给我一个弹弓。”

后头的话,不用说都很清楚了。

赵秀云三令五申不许孩子玩弹弓,那玩意没个准头,危险得很,打破玻璃打死鸡顶多赔钱,打着人可不是小事。

还来阳奉阴违这套,明知故犯,不打不行。

方海眼看不好,赶紧岔话题说:“你不是说钱正义老欺负你吗?怎么还给你弹弓。”

禾儿照实说:“他在玩,我说我也想玩,他就给我了。”

这种弹弓是自己捡树枝做的,顶多皮筋要两分钱,要钱的东西,禾儿是不敢白拿别人的,她生怕自己加一重罪,伸手比划说:“我攒的五颗糖,全给他了。”

一分钱两颗糖,算起来她还亏了呢。

赵秀云才不会被这种小伎俩打扰,接着问道:“你是故意打鸡,还是鸡跑出来被你打到的?”

两件事可不是一个性质。

禾儿嗫嗫不语,她在亲妈跟前真没有能瞒过去的事,哪怕是方海都看出不对来,没法替她遮掩。

赵秀云棍子抽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父女俩都是一抖。

禾儿眼泪都快掉下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每次打都不中,以为不会中的。”

简直是火上浇油,赵秀云越发气不过,说:“以为,你以为就可以这么做吗?谁教你的,这次是以为打不中鸡,下次是以为打不中人,就不是五块钱能解决的事情了。方青禾,我看你现在胆子大得很,越叫你不要做什么,你越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