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顾云初和敖焱那日出了地府后,并没有和洞庭君一起回到洞庭湖,而是暂时在一处城镇住了下来,等着燕赤霞和陈素他们的消息。

他们那天兵分两路的时候约定过,燕赤霞和陈素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或是遇到了什么事,立刻给他们去信。结果这一等就是三天。

顾云初和敖焱没有等到燕赤霞和陈素的回信,倒是在旅店等来了一个送信的鬼差。

此刻正是深夜,窗户是开着的,月光如水洒落进来。

桌子上,一个方方正正的黑檀木盒子正静静的放在那里。里面是一颗红彤彤的人心,正在突兀的跳动着。让人见了只觉得又是奇异又是恶心。

毕竟虽然心脏是人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它被挖出来后的样子实在不美观。

顾云初听说这是二郎真君让鬼差送来的时候,只觉得一脸懵逼,满脑子都是……这什么玩意儿?

要说是为了嘉奖他们,你送点金银珠宝这类粪土他们乐意收,你送面锦旗外加几句表扬他们也不嫌弃,甚至你哪怕是送点鸡鸭鹅来,这已经入冬了,她也正好来个铁锅炖大鹅,可你送颗人心过来是啥意思?

因为内心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所以直接掏出来快递过来,好让她和敖焱亲眼看看你那颗感激之心?

好在二郎真君还让鬼差送来了一封信,看了这封信后,顾云初算是明白了过来。

二郎真君这一举动压根不是来感谢他们的,而是让他们帮忙干活的。

在信上,二郎真君先是说明了一下地府对王兰、席方平等鬼的安排和补偿。

之后说明了最近地府彻查得到发现的一些情况。

原来,阴百城确实和地府的阴神有所往来,或许有些阴神只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给阴百城那边‘松了松’,但阴百城老奸巨猾,无风都起三尺浪,这些特殊待遇也助长了他的野心膨胀。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而另有一些阴神,和阴百城乃是纯粹的利益勾结,他们大多是买官卖官这一条利益链的卖家或者买家。

地府彻查的时候发现,所谓的公孙夏压根就是阴百城那边的鬼。这家伙或许法力不高,但长了一张巧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那些贪婪的、毫无作为才干的阴神全部串联在了一起。

聪明点的,比如那五都巡环使薛伟还能经过公孙夏的引荐,和阴百城成为好友,说白了就是利益伙伴。

而比较蠢一点的阴神,在这条利益链上间接的帮阴百城办事,却压根连阴百城是谁都不知道。

至于公孙夏这小鬼到底如何能操控这中事情,直至今日才被发现?

这就不得不提及一下水莽草事件了。

水莽草这中东西不讲因果报应,逮着谁害谁,无论你前身福报果报,变成水莽鬼想投胎就得害人,这命数可不就乱成了一团乱麻?

因为这个原因,世人弃水莽草如敝履,但偏偏阴百城慧眼识珠,一眼就发现了这中毒草的厉害之处。

只要把那些死后本该要做阎王、判官、城隍的人用水莽草毒死,那么这位置不就一时间空出来了吗?到时候他略施手段,自然就能在这些位置上安插进人手了。

最初可能要难一点,但随着这条利益链越来越大,和阴百城勾结的阴神越来越多,买官卖官就和喝水一样简单了。

而花了大价钱坐上官员位置的那都是些什么鬼?

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自己花了大价钱,心里难受,可不就要从鬼城百姓身上搜刮找补回来,于是收受贿赂这件事就这么来的。

地府的风气也就是这样被这些蛀虫一点点带坏的!

阴百城因为这事获得了莫大的好处,若不是本体被困在了万石窟,他怕是早几百年就已经在地府和人间搅风搅雨了。

只不过让那些贪婪无比的阴神们没想到的是,阴百城的野心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他要的从来不是在万石窟活得自在点,也不是阴神们的照拂和金银珠宝,他更不稀罕这条利益链。毕竟就算在万石窟吃香喝辣,那不还是蹲大牢吗?

他可是有事业心的骷髅,真男人自然要勇闯天涯,当上骷髅王,赢取白富美,走上骨生巅峰!

于是他在发现情况不对后,立刻金蝉脱壳,果断掀翻了这么多年在地府建造的摊子。反手对着队友阴神们就是一波背刺。

目前犯案的阴神大部分被收押。只有极个别的阴神逃了。

二郎真君拜托顾云初和敖焱的事情就和这个有关。

其中,阴百城勾结的人中有一陆姓判官,以一颗普通的文心,换走了人间一个叫朱尔旦的人的赤子之心,本来这颗心是阴百城要的,但还没给阴百城,人家就已经提前跑路了。

那陆姓判官当时正在人间,见有鬼差来拿自己,见势不妙也跑路了。于是藏在那判官住处的这颗赤子之心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因为地府现在比较乱,人手不足,所以二郎真君希望顾云初和敖焱能够帮忙把这颗心还给朱尔旦,处理一下那陆判官弄出来的烂摊子。

顾云初最初看到二郎真君要他们帮忙办事的时候,心中一万个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还没入仙籍呢,就让她打工了?

不干,打工是不能打工的,只能在家混吃等死这样子。

但一看信上所说的事情后,顾云初却是立刻改变了注意。她把信纸叠起来,对那鬼差道。

“请让二郎真君放心,这活我接了!”

*

清晨,阳光照进屋内。

朱尔旦开口。

“怎么起得这么早?”

朱夫人恋慕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睡不着就起了。相公这是要到哪去?”

朱尔旦整理了一下衣袖。

“我去庙里看看,也不知怎么,接连三天了,陆兄竟是一次都没来过。”

朱夫人面色变化了一下。

“那一位毕竟是地府的判官老爷,想必事务繁忙,可能只是一时忘了,我们不便打扰吧?”

朱尔旦闻言满不在乎道。

“那是旁人,我乃陆兄至交好友,他不会生气的。”

朱夫人拽住他的袖子,声如蚊呐。

“那位判官老爷毕竟是鬼神,之前相公你的那位朋友不也说要敬鬼神而远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方园不过是没结交上陆兄,说的一些酸言酸语罢了。”

朱尔旦冷笑一声,眼中透着对昔日好友的一丝鄙夷和傲慢。对着自己的妻子毫不客气的训诫道。

“若是我不交好陆兄,我哪来现在的文采,你哪来现在的好日子和这般美貌。只要我一直交好陆兄,未来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些废话你切勿再说。否则岂非忘恩负义?你记住了吗?”

朱夫人抓住丈夫的手仿佛一下子没了力气,缓缓松落。她低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