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被驴踢了

“贻笑大方?方大人狭隘了,要知道,在云州城跟锦州城连破数案,件件案子的破获都未曾离开你口中这名女子的验尸结果。此事,不光刑部知道,就连皇上也是知晓的,以至于特许她在验尸之事上便宜行事。不知方大人是对本官有怀疑......”萧清朗说到此处时候,直接抬高声音,疾言厉色道,“还是说,对皇上破例之事有质疑?”

一句话,直接让方庄恒诚惶诚恐起来。他赶忙拱手说道:“下官不敢,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许......仵作了。只是,为防这位仵作有差池,还请大人允许下官寻个衙门常用的仵作前来,一道参与验尸之事。”

他说的隐晦,不过却不难听出对许楚的不信任。在他看来,女人验尸本来就是天方夜谭,更何况是娇滴滴的穿的那般矜贵的女人。

相比之下,好像屠夫做仵作,也要比她值得让人信服。

萧清朗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不过到底没有斥责。所以,方庄恒只当他是默认了,赶忙回头吩咐官差去城西寻郑屠户。

不过半刻钟,那郑屠户就被拉扯着匆忙赶来。看得出,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勉强,显然并不乐意前来验尸。

那郑屠户瞧见院子里的架势,也懵了一下,不过还是皱着眉粗声粗气的看向方大人问道:“大人,这么兴师动众的,是死的谁家的人?”

方庄恒刚要斥责他无礼,就听见萧清朗淡淡开口道:“既然方大人请的仵作来了,那就开始吧。”

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好在借机发作了。

郑屠户只当在场的,唯有自己一个仵作,所以得了准许,就径直走向尸体。他瞧了瞧死者的模样,从瞳孔到尸体上的伤痕一一查看过,倒是似模似样。

“大人,死者身上有几处伤痕,像是跌伤,其余的并未有异常。”郑屠户起身拍了拍手,说道,“所以,小的推断,死者是与人推搡时候,不慎摔倒跌伤致死,又或者因急病猝死。”

此言一落,一旁的掌柜的就赶忙开口说道:“阿达素来身强体壮,平时没有闹过病痛。而且他为人忠厚老实,也不曾与人争执打斗过,也就刚刚与你们这群人生过口角,定然是你们心中不忿欲要以多欺少持强凌弱,才让阿达遭了难......”

他的话一出口,就接连有伙计附和起来。若是寻常时候,许是他们还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害怕报复不敢出头,可眼下出了人命,那就不是说胆小怕事能躲得过去的了。

如今,不光是四周的伙计跟官差衙役看向魏广等人的目光带了怀里,就连魏广自己都皱起了眉头。刚刚他虽然斥责了那人几句,可却并未动手,更不存在与他打斗的说法了。

只是俩人说着说着话,那伙计忽然倒地不起。他蹲下身,去试探死者的呼吸,却被掌柜的跟另外一名路过的伙计误以为是他打死了人。接着,二人吵嚷起来,这事儿,实在诡异,让他几乎百口莫辩。

他目光忧虑的看向萧清朗跟许楚,见二人并未动怒,神情坦然,一颗心也缓缓落地并不为自己强辩。

郑屠户说的简单,甚至未曾仔细验看。看得出来,作为方庄恒特地寻来的仵作,在验尸之事上十分潦草敷衍。比之许楚之前遇到的李仵作,赵仵作等人,相差甚远。

许楚看他的模样,心里莫名的生了恼怒。若是之前的李仵作跟赵仵作等人,纵然最初看轻自己这女子之身的仵作,可在验尸之事上也颇有心得。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勘验尸体绝不会如此敷衍了事。

可如今,这郑屠户却未曾将人命之事放在心上。此事,实在让人气恼。

她蹙眉一瞬,狭眸冷视着那郑屠户,冷声说道:“古时仵作曾有言:凡跌死者,失脚处踪迹,及地上可致命的要害处,须有抵隐或物擦磕痕瘢。既然你说,死者是跌伤,那还劳烦告知我等,他是跌在何处而死?”

这客栈后院虽然是泥土地,可却并未有怪石或者凸出之处。可以说,地面柔软,就算跌倒最多也只是擦伤,绝不可能留下死者身上的跌伤。

郑屠户不妨被个女子呛声,当即脸色就涨红起来,他对着许楚怒目而视道:“哪里来的小娘子,这验尸的事情岂是你能随意指摘的?就算他的伤痕未在要害处,也有可能受了内伤猝死。”

他的话音还未落尽,就听的许楚再度开口道:“若内损致命痕者,口、眼、耳、鼻内定有血出。”

她目光清寒,接着凝声说道:“另外,你所谓的急病猝死,又或者是你话里隐含的,死者是因与人争执而情绪激动,继而引发疾病而死的潜在结论,那就更是荒谬了。”

郑屠户被她冷冷的质问弄得脸色忽白忽青,只凶狠狠的盯着许楚,冷笑道:“牙尖嘴利的,那你说说他是为何而死?我观死者身上,肉色发黄,肉色微黄,口、眼合,头髻紧,不是情急中风又是何故?”

“且不论他的同伴是否证明其有重疾,只说你所谓的中风猝死,无论是中邪风还是暗风,除去肉色之外,最重要的特征应该是口内有涎沫。”许楚看着脸色铁青的郑屠户,不紧不慢的将刚刚下楼时候随手背上的工具箱放下,然后说道,“而我瞧你刚刚只观了死者耳鼻,却并非查看其口中情形。那我是该说,你是草菅人命还是被人收买呢?”

毕竟,按着方大人的态度,这郑屠户虽然并非专门的仵作,可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堪。最起码,不应该在死因上如此牵强附会。

虽说隔行如隔山,可是他到底也是被衙门认可的仵作。跌伤而死,跟猝死的症状,不应该如此一言糊弄过去。

郑屠户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就躲开了许楚清明摄人的眸光。

一旁的方庄恒显然也看出了郑屠户今夜验尸中的不同,他眯眼打量了郑屠户一番,对身旁的官差使了个眼色。只是一瞬间,几乎不曾让人察觉,那官差就悄然行到了郑屠户身后。

许楚的动作极为利落,见死者脑后、顶心、头发内,没有异物被钉入骨中。然后,她才用镊子夹了棉花擦拭死者鼻腔,片刻后,却见那纯白的面团竟然沾染上了一层暗红色。

她见此状,又以同样的方法擦拭了死者的口中,却见又有一层暗黑色的痕迹。并不明显,可却实实在在的出现了。

显然,死者口鼻曾有过出血。

因为方县令来时,带着一队手持火把的衙役官差,所以此时后院虽然是在夜幕之中,却并不显得多昏暗。反倒是,恍若白昼。

刚刚还义愤填膺斥责许楚瞎捣乱的郑屠户,原本想着在她查看有了发冷的尸体后被惊吓的花容失色。到时候,他且要这口齿伶俐多读了几分杂志的小女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