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处罚(一更)

“娘要先去跟王爷和许姑娘道谢,此事若非他们二人,只怕你爹还无法得了清白。”古胡氏捂面叹息一声,终究将种种隐情藏在了心底。

最终,萧清朗也未曾见她,只是她依旧带着一双儿女在后衙门外磕了头,算是道了一份心。

此时厅堂之中,田县令正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首,小心翼翼的看向一直查阅衙门各种案宗的萧清朗,唯恐他再发现什么冤假错案。

一旁坐着的许楚,则翻看着由林仵作验尸所记录的验尸单,虽说比前世法医所做验尸报告要乱一些,却也可圈可点,甚是仔细。

她一边看,一边在一旁的信纸上摘录评论几句。若遇上验尸单所写到有疑惑之处,她也会尽可能的用最直接的言语解释一番。

其实现在许多仵作,也熟知蒸骨验尸跟红纸伞的作用,所以在验看白骨时候,常会用到此法。只是,有些白骨以此方法,却并不能有效果。

所以,就算知道死者生前曾遭受重击,也难有方法确认。

想到此处,她就提笔写道:“蒸骨验尸之外,还可用灌油或是灌墨法以做确定。若骨伤处遇到油水,油水则会停滞不前,反之会继续流动。同理,若骨伤处遇到墨,则墨会浸入其中,若无损伤则墨无法浸入。”

待到将所有的验尸单翻看过后,她才将手下的笔记整理起来,起身对着萧清朗说道:“我要去见一见林仵作。”

萧清朗见她欲要离开,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其实他早就习惯了她在身边,纵然只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却也能让他安心。

所以他干脆说道:“让林仵作来一趟便是。”

这下田县令赶忙殷切道:“下官这就去寻林仵作前来,王爷跟姑娘暂且等一下。”

说完,他就眼巴巴的看向了萧清朗,直到萧清朗颔首默认,他才双腿哆嗦的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那双发软的腿竟然直接绊在了门槛上,一个踉跄,就让他往外栽了出去。要不是门口的侍卫手疾眼快的搀扶了他一把,只怕他就得碰个满脸花了。

田县令回过神来,赶忙冲着外面候着的官差道:“一群没眼力劲的,还不赶紧扶我一把。”

衙门的官差闻言,赶忙上前搀扶,顺带着对萧清朗带来的侍卫连连道谢。

“田大人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走路还需人搀扶。”这时,刚刚自暗卫那里取了消息的魏广,恰好走到了厅堂之前,见到此状不由得嗤笑一声。

田县令一听这话,赶忙挣扎着站稳,拱手对魏广苦笑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一时着急了。”

在去寻林仵作的时候,田县令才拽了拽后背都有些被冷汗浸湿了的官服,满脸皱巴道:“也不知道王爷何时走,要是再来这么一回,只怕本官不被撸了官职,也得被活活吓死了。”

一旁的师爷闻言,赶忙呸呸两声,然后说道:“大人可不能说着丧气话,王爷虽然威严了一些,可对大人的态度却并不恶略。加上大人在任期间,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只办错了一个案子,这部也及时改正了吗?依着属下看,或许这也是大人的一个机遇。”

“哦?”田县令听自个师爷说的神秘兮兮,不由得疑惑道,“你且仔细说说。”

那师爷捋了捋自个的八字胡,笑道:“属下听说,前些时候王爷在大石村遇上了当地的黄县令,然后帮着黄县令破了两宗案子。后来,黄县令不仅得了刑部的嘉奖,而且还随着锦州城诸位大人被罢官一事,而官升一级了。大人,且不说这县令一跃成为州府官员是何等困难的事情,就只说那刑部的嘉奖就不是常人能轻易得来的,说不准那黄县令到了吏部再考核时候,又能据此占个大便宜。”

这两日因为刘金山的案子,他一直都是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外面的消息。所以,在听到师爷这番话后,他着实是惊讶的目瞪口呆。

这事儿,竟然还能这样?

师爷看出了田县令对自个的话有些不信,当即继续说道:“外面不都传言有个仙人跟一个阴司女判官连破几宗奇案吗?那人,可不就是王爷跟他身边的女仵作许姑娘。大人你且仔细想想,前些时候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些话本子,那就是根据他们二人编撰的。”

田县令微微回忆之后,一拍脑门哎呀了一声,这才将满心的惶恐不安转为欢喜。

想他为官多年,虽然有些糊涂,可是一无贪赃枉法,二无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有时候,连他自个都觉得,自个跟个青天大老爷差不多了。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有些忐忑的问道:“我时常接一些商户送的礼物,虽然没给他们办过什么事儿,可到底也拿了人不少东西,这事儿你说王爷会不会追究?”

“水至清则无鱼,王爷应该不会苛刻到这种地步。不过大人现在在王爷面前露了脸,怕是日后就要谨言慎行了,要不肯定得有眼红之人要抓大人的把柄了。”

田县令心里有些揣揣,心有同感的点点头,最后说道:“虽然有好处,本官该高兴些。可王爷那不喜不怒的模样,实在吓人。师爷,你是不知道,就那会王爷每翻看一页案宗,本官的心就咯噔一下......”

俩人说着话,就见到了外头候着的林仵作。

林仵作瞧见田县令亲自来寻自个,当即就有些受/宠/若惊。可一听是许姑娘找他有事情,他的忐忑就变成了期待。昨日许姑娘验尸的种种情形,他记忆深刻,回去之后反复思量,竟然觉得自个通透了许多。

后来,听官府的官差说了许姑娘验看那刘金山腐烂的头颅情形,更是让他惊讶。不过更多的却是懊悔,后悔怎得就没跟着一同前去,白白错过了一次偷师的机会。

虽然仵作是贱籍,所到之处多会让人避讳。可是在这个圈子里,也有一些值得人敬重且被人求着见上一面的先生,一般这些人都是仵作之中的翘楚。

一般而言,能是仵作之身而被人看重的,多是德高望重且能力极高之人。不过能走到那种地步的,大多也不可能将自己的验尸技术外传。

再加上,仵作一职多是世代交替的。祖辈为贱籍仵作,那子子孙孙只怕都脱不开这一条路。自然的,老仵作为了保证子孙日后的生活,就会藏私,而绝不会与人共享某些别的仵作不可知的验尸手法跟技能。

所以,他只懊恼没跟着前去,只怕现在就算自个打听,那许姑娘也不会直言相告了。

这么想着,他就随着田县令进了厅堂。在行礼之后,许楚直接将手中誊写的验尸单跟一众注释交与他。

“前辈,这是晚辈跟随父亲验尸所学到的东西。初验跟复验,还有验骨法,都已经记在了此处。若是前辈不嫌弃,可与别的仵作一起研究一下,或许会有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