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两个人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手都是满的, 沈陆扬也没想到他最后会拿了那么多膨化食品。

虽然这包那包还有那个那个那个……都不是他今天能吃的。

沈陆扬傻笑,谢危邯和他约好了,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吃, 对方说了算。

再次进了谢危邯的家, 沈陆扬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轻车熟路了。

他先把零食放一边,然后跟着谢危邯一起去了厨房。

虽然名义上他说要请客, 看样子谢危邯也打算自己做一部分, 和他分摊。

沈陆扬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他买多了,自己肯定做不完。

“谢老师, 这个我洗, 你先切吧。”

“好。”

沈陆扬边洗菜边在脑子里打草稿,等会儿他要怎么委婉巧妙地试探, 完美地完成任务, 希望老天保佑……

虽然他这边的答案几乎跃然纸上了,但确定谢危邯的想法,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要认真对待。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饭菜终于上桌。

从颜色上分了两个极端。

沈陆扬端上来的都红红火火一片喜庆, 相对的,谢危邯做的看起来就清淡多了。

对方也吃辣, 但这次一盘辣味的都没做,沈陆扬猜大概是想中和一下他这边,别吃完胃疼。

沈陆扬期待地看着谢危邯夹了一个麻辣鸡翅,紧张地抿起了嘴唇。

他厨艺一直还可以, 独居的时候自己做饭也不觉得生活多苦, 因为他做的比外卖好吃。

谢危邯吃饭很安静, 过了会儿才笑着评价:“很不错。”

沈陆扬一下笑了,满足地看着他:“下次我再给你做。”

谢危邯状似无意地提及:“随时都可以过来,我家很少有人来。”

沈陆扬吃着饭,顺嘴说:“去我家也行,我家也没人。”

谢危邯眸底微动,唇角弯起:“我很期待。”

一顿饭虽然话不多,但沈陆扬吃的很爽,现在只要和谢危邯在一个空间里待着,他就很舒服。

收拾完,沈陆扬顺理成章提出想看电影,谢危邯欣然同意。

两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选电影——沈陆扬是窝,谢危邯就算靠坐着,姿态也是优雅从容的。

沈陆扬以前也经常会看电影,因为等会儿的事情,他现在选的目标都是些经典的爱情电影。

“谢老师,你有想看的吗?”

谢危邯目光掠过屏幕,淡淡地抿了口红酒:“我都可以。”

沈陆扬按自己的意愿选了一部经典的电影《怦然心动》。

客厅的灯光被调暗,电视荧幕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沈陆扬抱着一袋薯片,望着屏幕,思绪飘荡。

轻快的背景音乐穿插着故事,暖色背景缓和了客厅的昏暗,沈陆扬每个指尖都在放松。

电影里两位小主人公的变化,渐渐和他忐忑又期待的心跳,产生微妙的重合。

沈陆扬有一瞬间的怔愣,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红酒香,心底某个陌生的地方被唤醒,像一株初生的草芽,弱小又顽强地生长。

他忽然意识到,喜欢没有能拿出来做标准的分界线,它虚无缥缈,又无处不在。

当你思考他存在的真实性时,其实他早就在心底扎根了。

像你睁开眼看见阳光洒在床边,仰起头有雪落在眼睫,转身一阵春风拂过嘴唇,你控制不住地享受,追逐,又乐在其中。

在男主角的外祖父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时,沈陆扬转头,看向谢危邯。

男人神情淡然的侧脸被光晕的明暗交界线分割,冷色光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颌线,隐隐落在锁骨和喉结之间,殷红的唇角永远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弧,但气质又是禁欲的,神秘感如影随形。

越禁越欲,所有克制的表现都像是一个精心制作的饵,筛选掉愚钝的鱼,只专心诱惑他最中意的那条。

沈陆扬眼睛眨了眨,眼底的画面渐渐凝成对方的面孔,心里的草稿忽然都变空白了,一种冲动冲上脑海,让他放弃那些弯弯绕绕,不假思索地开口:“谢老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似乎被电影画面吸引,谢危邯的目光停顿两秒,才落在沈陆扬的身上。

他弯起唇角,眸光在暖光下温柔缱绻,回了一个有意思的反问:“这是一定要有的么?”

沈陆扬一愣,低头想了想,才说:“也不是一定有喜欢的人,大概就是心理的期待,你想和什么样的人谈恋爱……这种。”

谢危邯沉吟片刻,空气随着音乐安静地流淌,他轻轻笑了下,平静地坦白:“扬扬,我不理解这种情绪。”

沈陆扬心里一紧又一松。

这是他预料的结果之一,谢危邯的极端情绪里不包括喜欢。

他很快调整好,往谢危邯这边凑了凑,差一点就要挨在一起的时候,才伸出一根手指:“假如,你懂这种情绪,你——”

“扬扬,”谢危邯玩笑着打断了他,“世界上没有假如。”

这种失控的东西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只会根据自己判断的“是”或者“不是”,来做有利的决定。

看沈陆扬一副“这可怎么办”的表情,谢危邯偏过头,轻笑了声。

动作轻柔地按了按沈陆扬的手背,他适时补充:“人很复杂,衍生出的情绪是不稳定的,在预估出它的代价之前,我不喜欢拥有这些失控的东西。”

“它很轻易就会离开。”

沈陆扬专注地听着,话题不受控制地从“喜欢”飞到了更深复杂的讨论,他抓住一点,问:“那如果拥有之后不需要付出代价,反而能得到很多呢?”

“回到原点了,”谢危邯浅浅地笑,温和地指出他的错误,“没有如果。”

沈陆扬沉默了,他有点茫然。

他一定是喜欢的,因为他现在的心跳快到要爆.炸了,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好紧张。

他一定是喜欢的。

但他太笨了,没办法和谢危邯解释“喜欢”到底是什么。

因为他也不知道。

谢危邯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看着色调温和的画面,眸色深了深,习惯性的克制被压抑,他温柔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扬扬,你觉得喜欢是什么样的情绪?”

沈陆扬下意识说:“无论怎么样,都希望对方幸福,希望和对方永远在一起。”

顺序很重要,对方一定要幸福,在一起是附加品。

谢危邯轻轻晃动着酒杯,红色的液体摇曳,像一捧混乱不定的思绪。

眼底浮现出思考的意味,冷静克制的气场被自愿地撕开一个缝隙,他在其中,饶有兴致地问:“它不是永恒的,人不可能和另一个人永恒地在一起,对么?”

沈陆扬下意识说:“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就连我们也只能活几十年,所以喜欢是不确定的,也不会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