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哥哥的契约情人(三十一)

梁宿冷笑了一声, “还抱我?你今天要是在这里断气了,我立刻就去找一个人在你坟头结婚,每年结婚纪念日还带着老公或者老婆去你的坟头故地重游, 当着你的面享受二人世界。”

“你敢——!!!”

霎那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什么虚弱、濒死都不复存在, 凶狠的光芒狠狠射向梁宿, 霍时泽眼神流露出阴鸷的狠意:“你要是敢和别人结婚,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日日夜夜折磨你老公让他生不如死咳咳咳咳……”因为过于激动,他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梁宿被逗笑了, “就你这样,还能折磨得了谁?”他颠了颠霍时泽的身体,“还是先救救你自己吧。”

梁宿说这些话是为了激发他的求生意志,显而易见效果斐然, 霍时泽被狠狠地刺激到了, 想象着梁宿与其他人亲密的画面, 心中燃起熊熊烈火:不行!他不能死!他要是就这么轻易就死掉了,不就相当于把梁宿拱手让人, 梁宿就是别人的了。

不行, 谁都不行。

无论是霍则行, 乔梓, 还是其他废物杂鱼, 男的女的,都不能拥有梁宿。

梁宿只能是他的。

凭着惊人的求生意志,霍时泽撑到了救护车开过来, 而且无论是在车上, 还是到了医院, 他的手一直紧紧攥着梁宿的手,让人想拆开都不能,仿佛一松开梁宿就会跑掉。

梁宿皱起眉头,眼中带了冷意:“放开。”

霍时泽躺在急救车上,意识已经模糊了,带着最后一丝执念喃喃:“梁宿,别走……”

梁宿暴躁了,“我他妈现在能去哪?!”

霍时泽还拉着他的手。

梁宿彻底无奈了:“我留下,我不会走,除了这里我哪里也不去,就等你醒过来,行了吧?”

霍时泽无声地勾了勾唇,手指松了松,任由医生护士推着急救床前去急救。

*

这是梁宿第二次守在手术室前。

第一次是在等奶奶,只等来了一床白布。

现在,他坐在手术室前,扭头看着亮着的指示灯上面的“手术中”三个字,这实在勾起了他不太好的回忆。

但幸好,手术很成功,结束的很快,他于约定的那样坐在霍时泽的病床前,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梁宿心中一惊,连忙洗了手拉开门,看到霍时泽瘫坐在地上,垂着头,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脸滴落在地上。

梁宿连忙跑过去扶他起来,霍时泽感受到人来,猛地抬起头,似乎是确认什么似的盯着他,而后骤然爆发出光芒,梁宿还没有琢磨出味儿来,就感觉后背一紧,他被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就像濒死之人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没走……你没走……”

霍时泽的声音几乎哽咽,带了哭腔。

梁宿就想,啊,他哭了啊。

他有些茫然,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在这之前他其实想好了对策,他知道霍时泽不是一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更与好人二字毫不搭边,无论是强制还是威逼利诱,他都没关系,左右不过是离开二字。但如果,霍时泽流泪的话,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了,脑中只有奶奶小时候对他说过的话:梁宿,让别人流泪的人是坏人,别人因为你感到痛苦的话,这份痛苦也会反映在你身上。

那时还是小孩子的梁宿听不懂这句话,只觉得奶奶太啰嗦了,什么痛苦不痛苦的,别人痛苦与他何干,只要自己快乐不就好了吗?

梁宿今天却想起了这句话。

他无心让人流泪,但原来,他也不知不觉做了坏人了吗……

霍时泽觉得自己在梁宿面前哭太丢脸了,想要伸手抹去自己的眼泪,却觉得手臂酸软,仿佛抱紧梁宿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现在想要擦脸都做不到。

梁宿轻轻推开他,“还没走呢,你倒是挺会挑时间醒的,我一直就坐在你床边,只是上了一次厕所你就刚好醒了。”

霍时泽:“……”

原来是这样……那他刚才……也太丢脸了吧??!!

还因为想跑出去找梁宿而摔在了地上……

梁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觉得好笑,调侃道:“你还别说,刚刚那个场景真像偶像剧……”

霍时泽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两个人傻子似的坐在地板上笑了半天,突然他神色一凛,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紧张地问他:“你没受伤吧?让我看看——”

霍时泽勉强抬起手,想要梁宿转过身去检查他有没有伤到哪,梁宿阻止了他:“大少爷,你就省点心吧,托你的福,我哪里都没有伤到,活蹦乱跳的……”

霍时泽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你找医生看过了吗?你别不当回事,现在你感觉不到,但可能有些伤是眼睛看不出来的,还是去做个全身检查……”

他啰嗦得好像个阿婆。

梁宿觉得好笑,却又像想到什么,脸上的笑隐了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莫名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不问,你自己的身体怎么样?”

霍时泽怔了怔。

他迟钝地眨了眨眼,像是才想到,慢半拍地说:“哦……那我身体怎么样……”

梁宿看着他,久久不说话。

霍时泽有些紧张了起来,“我……要死了吗?”

“这个倒没有。”

梁宿回答得很快,“医生说你的身体素质强壮如牛,只是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霍时泽松了口气,“不会死就好。”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梁宿思绪复杂,乱得像一团混乱的毛线球,霍时泽亦是如此。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霍时泽垂着头缓缓开口:“梁宿,我其实是个特别悲观的人,总是想到死。”

“爱上你的时候,我关于未来最美好的想象就是和你死在一起,在雪山上也是,我想我要死了,但是是为你而死的,我竟然觉得很幸福,可以死在你怀里……”

梁宿看着他,没有说话。

霍时泽说:“你知道吗,我妈是自/杀的,外界都以为她是病逝的,但其实不是这样,只有我和霍家人知道……那个时候我躲在房间里非常害怕,想我的结局是不是也和妈妈一样,后来被霍家人收回本家,我就想,哦,既然这样,那我就玩吧,疯吧,闹吧,直到把最后一丝精力都耗光,迎来和妈妈同样的结局,才有资格说,我起码痛快地活过……”

“后来,我就遇见了你。”

霍时泽缓缓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脸上还有尚未干涸的水痕,“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但其实,爱上你也不奇怪。你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了。”

可以很认真,但放弃的时候又很利落。

可以很虚伪,但对峙的时候又很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