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

太甜了……

甜到头晕。

温摩迷迷糊糊。

直到那颗糖全化了, 姜知津才放开她。

温摩要紧紧抓着姜知津的臂膀,才能避免因为腿软而倒下。

看人家津津,他还是个孩子, 就已经吻技惊人, 且站得稳稳当当的,除了呼吸变得有点粗重之外,一点事没有。

她居然一个亲亲就腿软, 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

“甜么?”姜知津问她, 声音带着一丝低沉的沙哑。

“甜甜甜。”温摩答得十分敷衍。

屋子的角落搁着两大缸冰,按说屋内应该十分清凉, 但温摩觉得这屋子比外面的大太阳底下还要热,想推开姜知津,腰却被他搂得紧紧的, 纹丝都推不动。

“姐姐不喜欢?”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热, 想出去透透气。”

姜知津看了看窗外耀眼的日光,再看看怀里脸色绯红的温摩, 一丝笑意眼看就要浮上嘴角, 不过被他很好地克制住了, 一脸认真地问:“姐姐很热?”

“嗯嗯, 你先松手, 抱着热。”

津津果然乖得很, 听话地松开手。温摩正要松一口气,就见他搁下糖, 手落到了她的衣襟上,轻轻一扯,衣襟松了大半。

温摩唬得一把按住他的手:“干干干什么?!”

姜知津:“脱衣服啊。”

温摩咆哮:“说了好孩子不要玩脱衣服的游戏!”

“不是玩游戏……”姜知津委委屈屈地一低头, “姐姐说热的,我想让姐姐凉快一点……”

温摩:“……”

呃……好像有点激动过头了。

瞧着姜知津这委屈的模样,连忙搂着他好生抚慰了一番。

姜知津哼哼唧唧把脸埋在她怀里,要求也不高,不外乎要亲要抱,再要温摩说几句“最最喜欢津津”、“永远喜欢津津”,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温摩离开的时候产生了一个困惑——她只是来送个糖画的,怎么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

送糖画实际上是个意外,她原本是要直接去杨家脚马店,因为在马背上闻到麦芽糖的甜香,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带姜知津去得意楼的情形,这才心血来潮买了一堆糖画。

这会儿和姜知津腻歪半天,赶到脚马店时已经快到黄昏。

她在小店对面下了马,瞧见杨大叔拄着个拐杖在门口同客人谈价钱,达禾正在给马上笼头,小铃儿在给他打下手。

黄昏明丽的夕阳照在两人脸上,两人都有同样的笑容。

是夕阳太明亮了吧?温摩觉得他们两人眼睛里好像都有光。

杨大叔的价钱谈成了,客人赶着马车离开,小铃儿递给达禾一块帕子,让达禾擦脸,然后扶着杨大叔进屋了。

杨大叔一面往里走,一面向达禾道:“收拾了东西就快进来,叫小铃儿剖西瓜吃,这天太热了……”

达禾口里答应着,把帕子往怀里一塞,胡乱拿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蹲在地上收拾工具。

温摩牵着马慢吞吞走过去。

达禾只见视野里多了一双乌黑的马蹄,以及一截雪白干净的裙摆,原以为是有客人上门,一抬头才发现是温摩,少年的眸子登时闪闪发亮,大叫一声:“阿姐!”

他习惯性就要冲上去抱住温摩,但想到自己一身的汗,最后关头止住了。

温摩讶异地看他一眼,从前的达禾别说浑身是汗,哪怕浑身是泥也是照样要给她一个熊抱的。

她过去将他一揽,拍了拍他的肩背,捏了捏他的手臂:“唔,臭小子好像又长高了。”

“小铃儿做得菜好吃嘛,比我阿娘做的好吃多了。”达禾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温摩回忆了一下三姨的手艺,舌根瞬间就沁出一股苦味——把任何菜式都烧得发苦,乃是三姨的独门绝活。

“哦,所以你就把人家手帕藏起来?”

达禾瞬间红了脸,好在他本就晒出了一层古铜色,红脸也不是很明显,但吃亏在经验不足,说起话来结巴得太厉害:“我我我不是,我我我没有,我我就就就是觉得那帕子太干净了,不想弄脏……”

温摩凑近他,低声道:“小铃儿的帕子很香吧?”

这下,肤色都遮不住那点红,达禾从头红到了脚,迅速朝屋里看了看,小声道:“阿姐你可千万别告诉她!”

温摩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爆栗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别忘了你还没行成年礼,不能去别人窗子底下唱歌!”

“我知道我知道!”达禾捂着脑袋,“小铃儿也还小呢,我不着急。”

“达禾哥哥——”小铃儿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娇娇软软的,“瓜切好了——”人跟着走出来。

那晚黑灯瞎火,温摩只瞧见那黑衣人扛着小铃儿走,此时才发现小铃儿肤白胜雪,生了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是娉娉婷婷,秀色夺人,难怪徐广那个混蛋会见色起意。

此时见温摩盯着她瞧,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一扭身就想走,达禾一把拉住她:“别怕,这是我阿姐。”

温摩杀徐广救小铃儿的事情是机密,杨大叔和小铃儿都不知道,但后来温摩在西山的时候派大刘给杨大叔送过银子治伤,虽说用的是“阿弟在府上叨扰多日,些许心意不足挂齿”的名义,但这笔银子宛如雪中送炭,杨家父女极承她的情。

所以小铃儿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你就是阿摩姐姐!”

温摩在杨家受到了盛情款待,先是吃了井水里浸得冰冰凉的西瓜,然后小铃儿下厨做了好几个拿手菜,杨大叔则翻出珍藏多年的好酒,和温摩喝了个不醉不归。

父女俩同达禾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对仡族的习俗也了解了不少,温摩在西山赴过那么多场山珍海味的筵席,却没有一场比得上这张小小餐桌上吃得舒服痛快。

特别是杨大叔酒量居然不弱,和她喝了半天,兴致越喝越高,带了几分酒意之后,原本有些拘谨的杨大叔开始跟温摩在酒桌上称兄道弟。

“小老弟,你这兄弟不错,是个好娃娃!我没有儿子,只要你点头,等过两年他跟铃儿大一些,我就把他们俩的事情办了,从此他就是我的儿子,我这家店也是他的,小铃儿也是他的……”

“大叔,我们仡族的规矩,这种事情是要看达禾自己的意思。”

温摩知道自己这话基本等于白说,因为达禾已经笑得一脸恍惚,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和小铃儿成亲的那一天。

小铃儿早就羞得满面通红,借口泡茶,捂着脸跑了。

她这一跑,达禾倒清醒了过来,认认真真向杨大叔道:“大叔,等我长大,我想娶小铃儿,但脚马店我不行,我要到姜家去。”

温摩险险被一口酒呛道:“你到姜家去干什么?”

“保护你。”达禾握拳道,“我从南疆一路追到京城,就是为了保护阿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