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九十五

姜家家主之位的继任是件大事, 特意请司天监挑选吉期。

日子很快出来了,就在十天后。

温摩原以为这种大事至少得用几个月的时间来准备,没想到比她和姜知津成婚还要着急。

据说三叔公等人也说太急了, 于是司天监又是看了看, 三天后给出回话:“除了那一天,往后半年之内都没有好日子了。”

于是姜家筹备继任仪式的时间,只剩下七天。

这七天里, 姜家人人都忙得人仰马翻, 只有温摩和姜知津是例外。

他们两个表面上被三叔公下令禁足,但这对夫妻一个是傻子, 一个是随时都能拔出刀来架人脖子上,谁也不敢拦他们,他们想去哪就去哪儿, 禁足令形同虚设。

三叔公为着姜知泽继任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 由他们去了。

姜家还有一处地方十分冷清,那就是忠伯的院子。

忠伯被安置在这里, 连同他的侍卫们一起。院外三叔公派了人看守, 日夜不离。

温摩虽然摆脱了禁足令, 但想要硬闯进这间院子还差点儿火候, 不过没关系, 她买了两只老虎糖人来找姜知津。

姜知津欢呼一声:“两个!”他扑上去就亲了温摩一口, “阿摩姐姐真好!”

秋意已经渐浓,天气渐凉, 但姜知津怕热,屋子里的冰盆依然没有撤,空气里凉丝丝的, 他的唇也凉丝丝的,也不知是太开心还是怎地,亲就亲吧,还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温摩的脑子晕了晕,正事险些飞出去,她咳了一声,“津津,吃完糖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姜知津一口答应:“唔唔,姐姐直管说!”

半晌之后,姜知津带着人放风筝。

那风筝好巧不巧,偏偏落在了忠伯的院中。

姜知津自然要进去拿。

守卫们当然不能让他进去拿,表示他们会帮二公子捡出来,请二公子稍候。

姜知津蛮不讲理,当即就大闹起来,要让随从们冲进去捡。

守卫们得过上头的严令,不得让任何人接近忠伯,此时自然要拼命阻拦,院子门口闹得兵荒马乱,温摩趁机翻墙而入,进了室内。

忠伯坐在桌边,姿势就和她那一晚在船舱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见到她,忠伯的侍卫们纷纷挡在忠伯身前。

忠伯挥挥手,让他们下去,然后道:“少夫人是来问罪于小人的吗?”

“不,我是来找你合作的。”温摩道,“你一定不想看着姜知泽成为真正的家主,我也一样。若是能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做,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忠伯轻轻摇了摇头:“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温摩:“你信不过我?”

“从那晚在船上,你想救我起,我就知道少夫人是在哪一边的。但我所说皆是事实,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包括在祠堂诬陷少夫人。”

就是这点很奇怪!

“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知道姜知泽不少事,我可以帮你们!”

“不用了。棋子已经落下,就等胜负见分晓了。”忠伯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悠远与沧桑,“少夫人,请回吧。这一切与你无关,你要做的,就是作壁上观,等着好戏上演。”

好戏?

什么好戏?

温摩不明白。她觉得忠伯实在是过于神秘,或者说,忠伯身后那人过于神秘,他操控了一切,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露出来。

她无功而返。

唯一的收获是大概明白,有一张网已经对姜知泽张开,而姜知泽好像还没有察觉。

她翻墙跃出之后,院门前的喧闹还没有止住,并且有越闹越厉害之势。

她稍稍整理一下翻墙弄乱的衣服,然后做出闲闲路过的样子,把闹事的姜知津拎了回来,收获了守卫们的一片感激。

待回了自己的院子,姜知津笑眯眯道:“姐姐我做得怎么样?”

不管有多少烦心事,津津的笑容总能让温摩的心情好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好得很。”

“那,姐姐今天就不要再出门了,在家里陪我玩好不好?”姜知津转着念头,“姐姐跑,我来抓,抓到我就赢了!”

温摩这几天确实经常出门。

她去过侯府,也去过皇宫,不管是陈山海的人还是温岚的人,都已经收到消息待命,她随时会用上他们。

她不知道忠伯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她已经明白这将是姜知泽最大的危机,毕竟这么多年来,姜知泽在姜家呼风唤雨,从来没有被逼到过这一步。

这一世她的活动范围远较上一世扩大了许多,上一世她觉得姜家在姜知泽手下是铁桶一块,但现在才发现并非如此,六叔的人显然在蠢蠢欲动,盼着继任仪式上出点什么乱子,所以姜知泽和三叔公逾发忙得焦头烂额。

她有一种预感,她一直在寻找的机会,很可能就要来了。

“别跑我马上就要抓住你啦!”姜知津大声道。

温摩身手敏捷,轻轻松松就躲开了他。

小院的花园草木茂盛,花也开得甚好,黄色的蝴蝶忽上忽下地飞舞,阳光明亮,这个小小世界简单纯净,跟那个阴森巨大的祠堂比起来,这里简直是仙境,能让人放下一切烦恼和负担。

但温摩的脑子里一直有个清晰的声音——这是假的。

津津的快乐就像是沙子堆成的房子,一阵大水冲来,这一切都会垮塌。

必须除去姜知泽,津津才能永远活在这片仙境里。

“抓住啦!”姜知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温摩没有抗拒,轻轻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姜知津抱着她,声音里还有一丝喘息,但语气轻柔,几乎是小心翼翼道:“阿摩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温摩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然瞧见小金子从屋子里出来,像是才看到姜知津与她一般,小金子执着拂尘,连忙过来伺候。

小金子一向殷勤,院子又不大,她和姜知津玩了半天,小金子没理由听不见,这时候才过来,十分奇怪。

温摩道:“小金子,忙什么呢?”

自被她教训过之后,小金子的态度恭顺了许多:“回少夫人,这几日公子懒怠动,日日窝在屋子里,下人们收拾起来动静也不敢太大,今天难得公子出门,小的便想把里对好好收拾一番,所以耽搁了,还请少夫人责罚。”

温摩点点头:“说得真是好听。”上下打量他几眼,温摩招手叫来两名随从,吩咐道:“搜他。”

小金子变色,跪下垂泪道:“小的知道少夫人气小的劝二公子找那忠伯的麻烦,可小的真的是忠心耿耿为二公子着想啊,小的虽是个奴才,也知道人要脸树要皮,少夫人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要搜小的,小的……小的……还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