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明庶风过,玉无涯又……(第2/4页)

玉无涯若有所思。

姜采犹豫一下,语气激烈:“师父,相信我的判断!我在魔域一直追踪魔子,我对她是有些理解的。请四大门派相信我,我绝不会害你们。”

玉无涯让她稍安勿躁。

玉无涯只喃声:“不是不信你,为师自然信你。只是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巧合——巫家少主成亲之日,巫少主要对所有宾客开启织梦术。这是已经传给四大掌教的话。”

姜采吃惊,然后忍不住叹:“可怜的巫长夜。”

——他这婚,结的也太流年不利了。所有人都要在这晚搞事。

姜采打起精神:“开启什么织梦术?”

玉无涯轻飘飘看她一眼。

姜采敏锐:“怎么?”

玉无涯幽声:“是重明君去求的巫少主,目的是还你清白。若此事成,魔子事了,也许你便清白得洗,说不定能再回修真界了。”

姜采神色有些凝固。

张也宁……她低头时,再次想到了自己和阿罗大师的谈话。这些日子,她努力不想,但是今日玉无涯将伤疤揭开,她想起他,依然满心的血在向下滴。

何况玉无涯接着说:“我本是不愿意我唯一的弟子和他的弟子牵连太深。但他为了你做到这一步,又破了些戒,回去后必然又要领罚了。想不到永秋君的弟子,和永秋君相差会这么大。”

姜采:“受罚?”

玉无涯:“毕竟要让巫少主开启织梦术,这可不是小事。”

姜采一下子站起来:“师父,我……”

玉无涯闭目:“你去吧。”

姜采知道师父一向不太喜欢永秋君那一方的人,但此时她心急如焚,已然管不上太多。她匆匆向师父行了礼后,边向殿外走,边掐起了诀。待她走到宫殿门口时,踏出宫殿第一步,她就身形如烟,刷一下化作玄光飞天而走。

玉无涯笑叹:“因果循环,皆是情债。”

她抬头看天方月明,轻轻笑:“永秋君,曾经我为你百死不悔,飞蛾扑火。如今轮到你的亲传弟子这样对我的弟子,不知你是何感受?

“说起来,我有些微妙的舒爽畅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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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阳观中,张也宁从刑堂出来时,衣被血染,面失血色。

道童有泽连忙来扶他,被他轻轻推开手。有泽知道自家主人性情强势绝不想要别人的同情,所以他只能噙着一汪泪跟在主人身后,替主人心疼。

刑堂那些混蛋,责罚都在神识道体上。主人不光道体有伤,连身上都沾了血……那些家伙真是下死手了。

张也宁偏脸:“有泽,让赵长陵来见我一趟。”

有泽了然:“主人是要叮嘱赵师兄去人间找东西的事吗?我这就让人去找赵师兄。”

张也宁淡淡“嗯”一声,却说:“你亲自去。”

有泽噎一下,只好应了。

打发走了那个哭啼啼的道童,张也宁回到“松林雪”自己的寝舍,才松口气。那小道童泪汪汪得看得他心烦,不如把人打发走。

张也宁独自坐在蒲团上,才放松精神,感受到阵阵痛意。然他想,这些痛,恐怕不及姜采正在承受的十分之一。他没什么表情地开始褪下自己的外袍,艰难地查看自己的伤势。

肩上、臂上、胸膛前皆血痕累累,不是寻常道法能够消去的。

张也宁只简单几个褪衣动作,便额上渗汗、喘气连连。他有些艰难地给自己上药,查看伤势,心里盘算着明日的刑罚要如何撑,才能让自己伤势少一些。

他不能受太多伤……织梦术侵入神魂,到时候恐怕受的伤更加重,他得为那时候留有余地。

黑夜数盏幽幽灯火光下,张也宁低头上药间,听到外头叩门声。

他心不在焉,并未去查看气息,只猜是有泽带赵长陵过来了。他随意应一声,门从外推开,月光直照,紫袍女郎立在月光之下。

张也宁目光一时凝住。

姜采立在屋门前的明月光下,目光直接地向他看来。身后飞雪,松林如涛,吹得她衣袍若飞,清逸风流。而姜采盯着观舍内的散发坦身青年——

上半身衣物半褪,道袍叠于腰间,灯火照在他袒露肌肤上,莹莹燃起一层柔和光,如玉如金间,又泛着各处密密裂开、向外渗血的伤势。

夜已深,独自于观舍中,青年发冠已摘,乌黑长发沾着汗,顺帖地沾着脸颊、脖颈、肩下。他一只修长的手拢着衣,另一只手正按在手臂伤势上在给自己疗伤。

他愕然抬目看来,扬起的睫毛尖上沾了金粉色,点漆瞳眸中则满是惶然迷惘,如有玉流。

日月时相望,美人亭映雪。他苍白憔悴的面色,和他腰间松松叠着的道袍一般,三分病弱,七分风采……姜采一时盯着他,竟然忽略了他身上的伤,看呆了。

她猛地背过身,后背僵硬。她却向后退走,退入屋内,把门关上。她恍恍惚惚间,一道禁制加在门上,阻止了再有人能轻易推门而入。

姜采面颊滚烫,声音微愠:“你怎么不关门?”

张也宁回过神,才匆匆披好落到腰间的道袍。道袍沾上血,他眉心痛得蹙了一下。姜采镇定无比地回过身来靠在门上,张也宁冷淡:“门不是关着吗?”

他打量她——她竟然会来“松林雪”。

一年之别,她风采如故,让他微放下心,看来魔疫没有折磨死她,她活得还不错。

姜采滞一下,说道:“谁都能推门而入的门,叫关着吗?你怎么不设禁制?万一你修行时被人闯入,坏了你的道行,那可糟了。”

张也宁彬彬有礼:“这是‘松林雪’。”

——这是他的地盘。没有人会如她一般敢直接推门而进。

姜采沉默下,唇角翘了翘。她目光飘移闪烁,不敢对上他脸以下的部分。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他脸上,忍着面颊和周身的滚烫,微笑:

“我来修真界办事,路过长阳观,想试一试云河图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就过来顺便看看你。”

张也宁心想:顺便,呵。

他问:“云河图厉害么?”

姜采面不改色,笑:“厉害。”

张也宁收回目光,看看自己的状态,微迟疑。姜采从来没眼力劲儿,这时候却突然福至心灵,一下子懂了张也宁的犹豫。她连忙过来跪于他身旁,抓住他的手,讨好道:

“我来帮你疗伤。”

张也宁侧身,用道袍挡住自己微敞胸膛。姜采按住他手腕,语重心长:“莫要讳疾忌医。”

张也宁沉默片刻,俯眼向她看来。

他说:“搭在我臂上的手别乱摸。”

姜采无辜:“没有的事。你放心,我疗伤不比你差。我以前经常受伤,很有经验的。嗯……脱吧?”

她目光闪烁,睫毛尾颤来颤去。她分明目光垂下向他看去,偏又作出正人君子的坦然模样。她抓着张也宁的道袍,二人拔河一阵,面上彼此只是平静地盯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