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第三百四十六顶重点色的帽子(第2/8页)

中原中也忍着泪水,鼻音很重地说道:“兰堂先生,您去休息吧,给父亲整理身体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尸体被分散得太开了,身体表面还好辨认,内脏根本无法拼回去。

港口黑手党已经连夜去请日本最好的入殓师,确保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关东地区的龙头老大、横滨市黑夜下的无冕之王可以有尊严的死去。

在整理尸体的尾崎红叶看一眼都伤心欲绝,完全能理解兰堂先生的情绪。她对太宰君的迁怒感到毫无道理可言,兰堂先生纵然有错,也是麻生秋也爱着的人,你怎么能逼迫对方去面对不堪忍受的画面。

阿蒂尔·兰波拨开了中原中也想扶住他的手,喃喃自语。

“这不是手臂的碎片……”

“这是腰……”

“这里……是心脏的碎片……沿着腰侧往上切开的……”

“他的纹身……在这里……”

破碎的尸体被放在了白布之上,染上血花,触目心惊,阿蒂尔·兰波找到了麻生秋也后腰处的皮肤,拼凑出了“Arthur Rimbaud”的名字。

尾崎红叶再次难过,啜泣道:“秋也先生非常的爱您,全日本也找不出比他还要深爱您的男人了,他把您的名字留在身上,永远不想跟您分开。”

中原中也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身上的纹身。

阿蒂尔·兰波木然地说道:“是啊,他爱我……我们本来会幸福的……如果这个名字……”是我的该多好。

他突然止住了后续的话,似笑似哭,无端的给人恐惧的感觉。

麻生秋也对他有怨,有恨。

阿蒂尔·兰波也有。

只是麻生秋也死了,阿蒂尔·兰波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不会有人再知道——他们的相爱是建立在错误认知上的误会。

“他爱我……我爱他……我们互相深深的爱着……”

——麻生秋也恨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兰波继续为爱人收敛尸体,不再失魂落魄,眼中有了专注之色,脸上渐渐地出现淡淡的幸福感,刺痛了其他人的眼睛。

“无可自拔……”

——阿蒂尔·兰波恨麻生秋也认错人。

“我们相爱八年……”

——欺骗与被欺骗的八年。

“他喜欢我的才华,赞赏我的诗歌,称我是他抓不住的一道风……他读的懂我的内心……我们因为才华而结识……时常引以为傲……”

——到头来,谁也没有看懂谁的灵魂。

“我一直想告诉他,我没有那么难抓住……他不信……他害怕我离开……”

——你爱的人是谁?

“以后……我就不离开了,我会替他保护你们……”

——亲爱的,就让假的成为真的吧。

在五个人的努力之下,麻生秋也的尸体恢复了相对的完整性。

阿蒂尔·兰波拼出了麻生秋也被切开的手掌,还缺了一处,他用蒙上了灰色调的绿眸看向了太宰治,“治君,把戴戒指的手指还给他。”

太宰治沉默地拿出了口袋里滴着血的手指,走过来,半蹲下,把无名指放到了左手上,完整的左手呈现出破碎的诡异感,这只手不仅是抚摸过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头顶,也安慰过尾崎红叶和与谢野晶子。

阿蒂尔·兰波看了许久,召唤来了“彩画集”。

作为伴侣,他亲手把麻生秋也的头颅放到了脖颈之上,那个脖颈再也承载不住男人的智慧、疯狂和对爱情的痴愚了。

黑发男人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地面,四分五裂,唯一温柔而漂亮的头颅安静地“睡着”,仿佛做了一个略带悲伤的好梦。

不再是无声地嘲笑谁。

死去的人,又怎么会留给别人多余的情绪。

麻生秋也已经心满意足地让阿蒂尔·兰波与保罗·魏尔伦决裂了。

阿蒂尔·兰波用轻柔绝望的声音说道。

“啊……我只属于你了。”

阿蒂尔·兰波把黑大衣盖在了麻生秋也的身上,身体险些摇晃,用手臂支撑住了自己,没有依偎到破碎的身体里去陪伴躺着的男人。

这是一件多么寒凉的事,他是冷的,秋也是冷的,他们无法再取暖了。

“等我死后,我们的墓碑上会刻着彼此的名字。”

阿蒂尔·兰波笑得有了一些开心,喘不过气。

他的牙齿上残留着血。

不是外伤造成的,而是郁结于心,被气到了吐血的地步。

太宰治看出他超出负荷的痛苦之情,走到森鸥外那边,在森鸥外疑惑的目光下冷不丁地抓住森鸥外的外套,抽出了里面的一本染血的手稿。

森鸥外叹息:“这不是你要求我藏起来的吗?太宰君……”

取回了手稿的太宰治回到阿蒂尔·兰波附近,把在血泊里浸泡过的小说递了过去:“这是秋也写给你的小说,上面有他爱着你的证据,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为写一本小说就有用……太愚蠢了……这样的爱情……”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秋也此生最爱最恨的都是你。”

“这个自卑狂的疯子哥哥……”

“把心都掏给你了。”

心,能在活着的时候掏出来吗?

可以的。

麻生秋也的心头肉就是阿蒂尔·兰波,最初捡的人也是对方,男人把阿蒂尔·兰波的位置放在了全世界之上,可以为了爱情做出一切疯狂之事。

当他恨上自己最爱的人,反而不像是了憎恨了。

更像是——他挖出了自己心,用憎恨来述说自己扭曲的爱。

【我爱你!】

【我爱你!】

【我要你一辈子记住这件事!】

【我要你一辈子痛苦,用来弥补你抛弃我的这件事!】

阿蒂尔·兰波的脸色骤然痛苦,手指蜷缩,宛如爱情的毒素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动作急切的接过了这份染血的手稿,刚翻开第一页,便听见太宰治阴郁地问道:“昨天晚上二十三点四十五到零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阿蒂尔·兰波沙哑道:“我去找人,怕他在外面乱来……”

太宰治又问道:“打了电话吗?”

阿蒂尔·兰波默认。

太宰治说道:“如果你给保罗·魏尔伦打电话的时候,秋也就在另一边听着,仔细回忆一下,你究竟在那通电话里说了什么话。”

阿蒂尔·兰波的瞳孔放大。

高空,风声,保罗·魏尔伦说在外面抱怨的话语近在耳边。

【我要你说你想我。】

【想你,快点。】

在羽田机场的自己催促着保罗·魏尔伦快点回去,不要在外面闲逛。

保罗·魏尔伦诱导性地问道:【当初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不会再跟我计较吧。】

阿蒂尔·兰波一心一意想要跟保罗·魏尔伦化解矛盾,带对方回法国,自然是有什么好话捡什么好话说,句句也是发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