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第四百零三顶异国他乡的环保帽

阿蒂尔·兰波没有心情去找魏尔伦了,他的脾气称不上好,吃下了三明治后干呕不已,气得他怒火中烧,问了旅馆老板就开始四处寻人。

那是一个脸上蒙了纱布、打扮得密不透风的男人!

“我要揍他!”

“见鬼的奶酪,这是谋杀!他害得我再也吃不了奶酪了!”

“不要拦我,我不相信在巴黎找不到人!”

金发少年气愤不已。

保罗·魏尔伦苦笑:我没有拦你,是担心你在巴黎得罪了恶人,打不过对方。这样的话当然无法说出来,他是一名二十八岁的成年人,而对方十七岁,年少活泼,有着跳脱时代的超前思想。

“兰波,万一对方换个打扮,你还能认出他吗?”

“……老板说他是黑发黑眼。”

“这满大街的人,有几个是其他发色?黑眼睛也不罕见。”

“不是的。”

阿蒂尔·兰波胃里泛着酸水,磨着牙说道:“我花了20法郎贿赂旅馆老板,他说了一个明确的特征,对方是真正的黑发,与眼睛的颜色一致,比涂抹黑色颜料的珍珠更像是传说中的黑珍珠。”

这个年代,大溪地黑珍珠还未成名,市面上有颜色涂改的珍珠,但是没有受到主流的欢迎,大家偏爱纯天然的色泽。

阿蒂尔·兰波恶狠狠道:“我不信他能挖了自己的眼睛!”

保罗·魏尔伦为他的花钱速度吃惊,劝着对方冷静,但是阿蒂尔·兰波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别看他住在便宜的阁楼上,那是因为花着魏尔伦的钱,吃喝不用发愁,他乐得看魏尔伦为自己的付出,口袋里的法郎并未花光,足够他在巴黎有滋有味地活一段时间。

沿路打听到了塞纳河畔的货运码头,阿蒂尔·兰波询问到了自己所吃的奶酪,那还真的是意大利特产的萨丁尼亚奶酪,价格比他想象中都要贵,着实吓到了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难以置信道:“真有这种奶酪,100法郎买不到一磅?”

有钱人的奢侈吃法,打碎了阿蒂尔·兰波对金钱的认知。

保罗·魏尔伦拉走了懵逼的兰波,憋住笑地说道:“优质奶酪的进口价格向来很高,看来你吃得很不错。”

阿蒂尔·兰波回过神,踩住敢嘲笑他的保罗·魏尔伦的皮鞋。

“啊!”保罗·魏尔伦痛的叫出来。

一物克一物,自从遇到兰波,魏尔伦就束手无策,被吃得死死的,可以说金发美少年生气也是一种肆意的风情。

对方改变了魏尔伦循规蹈矩的人生。

出于一言难尽的心态,麻生秋也远离了兰波所在的区域,选择了与维克多·雨果同游巴黎。在同游的过程中,他时常请教雨果先生,汲取对方为人处世的经验,两人无所不聊,上到政治,下到民生哲学,他以极其丰富的文学储备和后世的见识让维克多·雨果如获挚友。

维克多·雨果心道:我欣赏的是东方人丰富的内在!

维克多·雨果再去看私底下会面,对方不去遮掩的面庞,不由产生了喝得微醉的晕眩感,花丛老手看美人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皮相,骨相,前胸和双腿,再然后是气质和文化底蕴。

这人除了胸口是平的……没有缺点。

三天的同游,维克多·雨果口述了巴黎公社运动的地点和事迹,远比报纸上写的要详细许多,麻生秋也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不止一次,维克多·雨果热情邀请他住进公寓,秉烛夜谈,全部被麻生秋也婉拒了,理由是不想麻烦雨果先生,自己已经在巴黎挑选好了租房。

维克多·雨果怕他住得太偏僻:“你租的是哪里的房子?”

麻生秋也说道:“雅克大街。”

“马萨公爵公馆附近?”维克多·雨果想起二十年前去世的老朋友,眼底升起一抹哀思:“我记得奥诺雷在那里成立了一个文学家协会。”

麻生秋也点头:“保护作者著作权的管理机构。”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法国现代小说之父。

两个世界、不对,是三个世界,他都没有碰到过活着的巴尔扎克,处于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的陌生距离。

维克多·雨果精力旺盛地跟他科普起了巴尔扎克的成就,男人之间的话题少不了女人,聊着聊着,不小心就拐弯到了巴尔扎克如何写信哄女孩子的技巧,要说十九世纪“网恋”的爱好者,非巴尔扎克莫属。

“相比雅克大街38号,巴斯街10号比较值得去一看。”维克多·雨果透露道,“那儿有奥诺雷为了躲避债主的暗梯和后门,许多读者通过后门进入纪念馆,还有那一张伏案创作过许多作品的书桌。”

麻生秋也满脸复杂:“巴尔扎克先生欠下了很多债务?”

维克多·雨果没有多言,老顽童般地耸了耸肩。

他有资格稍稍自傲。

在所有文豪里,他算是有钱、且没负债过的人,每当回忆起疯狂借钱投资、每次都破产的巴尔扎克,他就有一股久违的冷汗冒出来。

直到巴尔扎克去世,对方尚欠了二十一万法郎的巨额外债。

这笔钱在死后的日子里才陆续偿还干净。

维克多·雨果为他介绍巴黎的风土人情,麻生秋也则想到无数负债累累的文豪,对富裕的雨果先生的钦佩之情更上一层楼。

“雨果先生,您守住财富的秘诀是什么?”

“记账。”

“收支的记录吗?”

“对,在我家里我严厉要求每个人给自己记账,养成了这个习惯之后,我就知道每一笔法郎花到了哪里,该不该花。”

维克多·雨果的这个怪癖,压制得情人都不敢乱花钱。

同时,维克多·雨果感到沉重:“我最讨厌收到的就是欠条了。”

麻生秋也说道:“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维克多·雨果诧异地瞥他,双方熟悉得太快,他有一点猝不及防,对方竟然没怀疑自己欠别人的钱?

“你说的没错。”

他与同时代的许多文豪是朋友,而那些人……经常没钱。

“那些也成为了我的‘财富’之一。”

维克多·雨果的唇角噙着笑意,卷翘的胡子围着脸颊半圈,许多朋友已经离世,那些人留给自己的欠条成为了缅怀对方的物品。

同游数日,雨果的情人朱丽叶·德鲁埃难免有一些吃醋。

她习惯给雨果每日写情书,在信中提道:“您白天出门,晚上回来,究竟是哪位巴黎的美人让您流连忘返,却小气地不肯让您留宿。”

维克多·雨果看了信就哈哈大笑。

他甚至乐观开朗地对麻生秋也炫耀道:“这是我的情人,我未过门的第二任妻子,她比我小四岁,我们恩爱如年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