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第五百零二顶异国他乡的环保帽(第2/2页)

麻生秋也仰天长叹:不愧是你,加布。

“换一个问题,你跟中也、阿治他们成为朋友了吗?”

【没有,中也哥哥躲着我,我躲着阿治叔叔。】

加布泪眼汪汪。

交朋友什么的……太难了。

在与妈妈的交流谈心中,加布忽然提起自己的观察目标:【妈妈,我现在是波德莱尔先生的学生,你让我密切关注阿蒂尔·兰波,我发现了一个好奇怪的地方。】

【他的耳罩,围巾都旧了。】

【加布有一次给他买了更厚的新围巾,他都不戴。】

【这是为什么呀?】

加布无法理解怕冷又不缺钱的师兄,为什么穿戴得那么旧。

麻生秋也怔愣,这是为什么?

自己死后,按照他的规划,有给每个人定期送各种礼物,给兰堂的礼物里向来不缺当季最新款的保暖物品。就算他死亡的那一刻恨透了对方,礼品工厂也不知道啊。

难道礼品工厂私吞了他的钱财,不打算发礼物了?

亦或者其他天灾人祸……倒闭了?

麻生秋也心中难受,默念道:“也许是我多虑了,没准他只是不想戴上我的礼物……”

久违的自卑念头一闪而逝。

可是,麻生秋也随之清醒,患得患失地想到加布说的话,阿蒂尔·兰波身上戴着的是旧物品,说明对方记挂着自己,不愿意接受其他人赠送的围巾。

“加布,我也不知道,我……好久没见过他。”

麻生秋也抬起手掌掩盖住咽喉的部位。

那一道疤痕,任何一本小说都没有起到治疗作用。

1875年的深冬。

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一件事发生了。

保罗·魏尔伦在监狱内病重,无钱治疗,监狱怕出现死人,以保罗·魏尔伦服刑期间表现良好为理由,让对方提前两个月出狱。重病缠身的保罗·魏尔伦找不到离婚的妻子和儿子,玛蒂尔达全家移民去了新加勒多尼亚,房子早已易主。

保罗·魏尔伦在朋友的帮助下,落魄地待在了小旅馆里。

鸡奸罪的证实,使得法国已经容不下他。

他不愿离去。

保罗·魏尔伦怀着对过去的眷恋,奔波找寻丢失的诗歌草稿,一点点回忆起跟兰波生活的日子,他在出狱后呕心沥血地整理出一本兰波的诗歌集。

潦草记录的诗歌,早已分不清是兰波的,还是魏尔伦的了,记忆是那么模糊又清晰的东西,折磨着每一个快要死去的人。

他死在了深冬,死在了书桌上。

那些写给其他人的求助信,还未抵达就丧失了意义。

冻僵的尸体在次日被上门的朋友发现,一双绿色的眸子失去生机,永远地盯着桌子上的草稿……

他仿佛在遗憾自己未能完成全部的整理。

【致王秋先生。】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很冒昧地请求您,您能来一趟吗?我这里有兰波的诗歌集,不想它沦落到别人的手中。对不起,我联系不上兰波,我真的很对不起他,对不起每个人……可是我不想死去……我不想死……】

【我知道只有您会救我,求您了,我需要一大笔医疗费,否则我住不起昂贵的医院……】

【我找不到活着的理由,但是我不想死,您知道吗?玛蒂尔达恨着我,送了我很多东西,那些全是对身体有害的,我不怪她,也不恨她一声不吭地带着儿子走了……】

【好冷啊……】

【这个可怕的冬天……好冷啊……朋友们都离我而去……】

【您是唯一关心我的人了……】

【谢谢您……王秋……】

斑驳泪痕在信纸上留下皱巴巴的痕迹。

麻生秋也分不清收到信后的感受,错乱的,荒谬的,一系列可悲的情绪打乱了他的生活计划,他刚把医疗费寄去法国,下午就在报纸上看到了保罗·魏尔伦死讯。

本该跟历史轨迹一样服刑两年,顺利出狱后活到五十岁,荣获“诗人之王”封号的保罗·魏尔伦……

死在了……三十一岁。

可怕的罪名,恶毒的礼物,文坛的嘲讽,以及接近两年的重体力劳动彻底摧毁了对方的身心。

命运被打破了,保罗·魏尔伦死在了绝望的冬天。

麻生秋也忽然看不清手里的报纸。

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双绿色的眸子,忧郁,死气沉沉,如同被折断翅膀后无力飞翔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感谢我……”

“你知不知道……是我笑着看你走到这一步的啊……”

“是我让你由‘故意伤害罪’变成了‘鸡奸罪’,是我让你从简单的两年监禁变成了两年的重体力劳动,更是我一手推动了你在法国一无所有的结局……”

“——是我在报复你。”

他单手支撑住脸颊,动作变幻,眼神止不住地望着虚空,焦虑、混乱的眨着眼睛,手指最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推开了办公桌上的各种文件、小说。

他不想发出声音,一直在急促而压抑的喘着气。

空气中的是氧气,还是毒气?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感到了无端的痛苦。

这就是害死“仇人”的代价吗?

那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