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阁楼上的疯女人50

伯莎承认,她把罗切斯特拉来当“群众演员”,其实本意是希望简·爱小姐能再和他见见面。

不是说为爱德华着想,或者一定要撮合原著配对什么的——当然了,因为自己穿越的缘故,导致《简爱》原著剧情发生变化,间接破坏了一段姻缘,伯莎是挺心虚。

但与此同时伯莎又觉得,这事能不能成本质上和自己没关系,伯莎·梅森的存在对于简和爱德华来说早晚是个炸点,不过是她的穿越让这件事提前了而已。

她希望简·爱小姐能与罗切斯特先生再见,是因为简确实还喜欢他。

既然喜欢,既然有伯莎一事仍然放不下,在分隔两地、冷静这么久后,也该见面谈一谈。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简压根就不想参与聚会。

这也导致了眼下的局面:罗切斯特受到掌玺大臣的邀请参加聚会,没碰见心上人,倒是碰见了自己理应“下葬”的前妻。

此时罗切斯特的心情格外复杂:虽然他和伯莎早就没有了任何感情,但自己的前妻转头就找了个“情人”,还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换谁都会感到一言难尽的。

特别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还伸出了右手,等待他的回应。

罗切斯特还能说什么?

明面上他和“马普尔小姐”不过是关系不错的朋友罢了,对方率先示好,罗切斯特只得按下一肚子狐疑,同样伸出右手:“彼此彼此,我也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福尔摩斯先生。”

迈克罗夫特看似惊讶:“哦?”

罗切斯特:“毕竟马普尔小姐和你关系不错。”

伯莎闻言笑出声,挽着迈克罗夫特的手臂,不禁换上了近乎撒娇的语气:“我可没有到处张扬,但你得原谅受到爱意滋润的女人就是看起来不一样啊,迈克。”

罗切斯特:“……”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偏偏一副颇为受用的样子,他甚至为此虚握了一下伯莎挽住自己的手,看着矜持,实则亲昵意味尽显。

“我看沃德爵士夫妇已经到了,”迈克罗夫特说道,“我先去应酬一下好吗,亲爱的?”

“当然。”

得到了情人首肯,迈克罗夫特才转头看向罗切斯特。

这幅恨不得要把心上人捧在手心里的姿态,分明是一位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士——前提是罗切斯特不知道伯莎之前压根和福尔摩斯先生从未见过面的话。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从不应酬别人,无非就是找个借口,留给伯莎和罗切斯特单独交流的机会罢了。

他人一走,罗切斯特重新将目光锁定在伯莎身上。

能看得出来她在伦敦过得不错,离开了桑菲尔德庄园终日不见阳光的昏暗阁楼,伯莎身上最后一丁点阴森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高挑窈窕的女郎如今看起来美艳大方,全然不似发过疯病的模样。

一时间罗切斯特心生感慨,他叹息一声,而后开口:“……简·爱小姐还好吗?”

伯莎:“……”

虽然知道爱德华·罗切斯特生性耿直,但这也太耿直了!幸亏他们是真的没感情了呢。她哭笑不得:“好歹你我现在是‘朋友关系’,见面之后不先问问我情况如何吗,爱德华?”

罗切斯特完全不为所动,他甚至略略嘲讽道:“你的情况我很清楚,我、的、好、朋、友,死了丈夫神清气爽,连癔症彻底痊愈了,是吧?”

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做什么,伯莎寸步不让,她流露出几分感伤的色彩:“也请你节哀,爱德华,逝者入土,想必妻子意外身亡你伤心得很。”

罗切斯特瞪了伯莎一眼:“多谢关心,伯莎。”

伯莎:“这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

和她打嘴炮?罗切斯特还嫩得很呢。

“简过得不错,”不过伯莎懂得见好就收,她转入正题,“有了新工作,也有了新朋友,我亲自去过费雪夫人的私人女校,和简自己读的那种女校不同,如今她教导的孩子多数就住在当地街区附近,能认识不少人。”

“……”

一时间罗切斯特甚至不知道该继续嘲讽好,还是保持沉默好。

只是思及几封毫无回音的信件,他就觉得苦上心头。

“这确实是她想要的环境,”罗切斯特干笑一声,“爱小姐曾经亲口对我说过,希望去世界各地看看,接触不同的人。”

“她现在很开心,生活也很充实。”

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改变后,发生的变化足以称得上翻天覆地。哪怕简·爱小姐仍然看起来瘦瘦小小、内敛沉稳,但做她爱做的事情,去接受一段崭新且繁华的人生,这样的她和过往在桑菲尔德庄园时不可同日而语。

“我相信你不会说谎,”罗切斯特说,“你比谁都重视自由。”

“怎么?”伯莎挑眉。

到底是做过夫妻,伯莎知道罗切斯特这么一番感叹,肯定有后话要说。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只是我曾经担心过私人女校的工作繁忙,而简·爱小姐在离开桑菲尔德庄园之前从未去过任何城市,这份工作远不如去子爵夫人的家中担任家庭教师更为适合她。”

伯莎闻言勾了勾嘴角。

“只是担心?不会吧,”她忍不住出口揶揄,“怕不是狠狠在家发了顿无名火,觉得自己拉下面子介绍工作,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啦。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

“……”

罗切斯特再次横了伯莎一眼,完全没接茬,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工作适合与否,理应是当事人自己做出判断。她若是喜好安逸之人,甚至不会离开桑菲尔德庄园。”

“你能想明白就好。”

“不,不好。”

罗切斯特勾起一抹笑容,出言却是自嘲:“我能想明白,是因为我写了三封信给简·爱小姐,却没有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应,直到你的写信说,让我停止与爱小姐的信件来往,给彼此一点空间静一静。”

不用罗切斯特说下去,伯莎就懂了。

说白了就是自己热脸贴了冷板凳嘛,把一腔爱意和懊悔浓缩在字句里,对方却连拒绝的回应都不给。伯莎知道简还喜欢罗切斯特,但罗切斯特本人又不知道。

在他看来,简·爱小姐无情地拒绝了所有与他有关联的事情,发誓要将这段感情抛弃在桑菲尔德庄园。

“真不容易,爱德华。”伯莎开口。

“什么?”

“你没有因此钻牛角尖。”

她说这话发自真心:“换做过去的你,肯定又要愤世嫉俗地痛骂一番。”

毕竟《简爱》原著中的罗切斯特就是如此,因为过往不幸的遭遇,养成了颇为刻薄的性格。在简·爱小姐离开、伯莎放火烧了庄园后,最终落下残疾的罗切斯特更是变得暴躁易怒、不近人情,过上了离群索居的孤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