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伦敦市的大姐头24

第二天下午,蓓尔梅尔街。

今日二人难得都回来的很早,伯莎脱下了厚重的披肩,而迈克罗夫特则只穿着衬衫,都是一副很随意的模样。

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理查二世》?”

伯莎无可无不可:“从头开始?可这是个大工程。”

迈克罗夫特一笑,他拿着书坐到了书桌后面,与伯莎面对面:“既然你我都曾读过,不如随便翻开——第三幕第二场,就从这儿开始吧。”

伯莎前倾身体,手肘靠在了书桌边沿。

而对面的绅士清了清嗓子,已然开始了今日的阅读环节。

“我不能不喜欢它;我因为重新站在我的国土之上,快乐得流下泪来了——”

迈克罗夫特的声线清朗,吐字清晰、发音标准,认真读起书来那架势和伯莎平日听的BBC读书没什么两样。

当然了,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就坐在自己对面。

自从她第一次搬进蓓尔梅尔街起,迈克罗夫特为伯莎朗读书籍就已经成为了二人之间的固定节目。书都是迈克罗夫特选的,通常情况下不是莎士比亚就是狄更斯,鲜少会出现理论书目,且都是伯莎读过的。

碰到有意思的情节,一般是迈克罗夫特读一句、伯莎杠一句,搞得迈克罗夫特既无可奈何,却又明眼的乐在其中。

毕竟读书是次要的,重要在于找点乐趣打发时间。

而今日……

“让我们谈谈坟墓、蛆虫和墓碑吧;让我们以泥土为纸,用我们淋雨的眼睛在大地的胸膛上写下我们的悲哀;让我们找几个遗产管理人,商议我们的遗嘱……”

迈克罗夫特的书读到一半,他抬起眼,刚好对上伯莎的视线。

非笑似笑的牙买加女郎坐在自己对面,二人之间仅仅隔着一张桌子。她倚靠在扶手上,翘着腿,暗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副肆意享受的模样。

就像是只吃饱喝足的豹子,晒着太阳,趴在树上慵慵懒懒,伸着前肢悠闲地看着自己的储备粮在树下来来走走。

不管她在想什么,听人读书肯定不会是这幅神情。

因而迈克罗夫特停下阅读,阖上了书本。

伯莎挑了挑眉:“怎么?”

迈克罗夫特:“不如聊聊天。”

“别呀,”伯莎讶然道,“难得你有兴致。”

一句话足以点名伯莎在因为什么流露出那副闲适满足的神情。

看着自己的储备粮在树下来来走走——这“储备粮”自然就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本人了。

“有兴致也得对着听弦知意的人,”迈克罗夫特故意换上了感叹的口吻,“若是对方没兴致,又有什么意思?”

“你嫌弃我。”

“我可没这个意思。”

“你就是嫌弃我,”伯莎撒娇般拉长语调,她甚至换上了一副生气的模样,“你们男人——真无情啊,睡完觉就嫌弃了。咱们才认识一年而已,我就成了那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婆娘啦?”

迈克罗夫特啼笑皆非。

他手中仍然拿着薄薄一本《理查二世》,摆出惊讶的模样:“那你可误会我了,伯莎!无非是因为你不偏爱文学戏剧,既然不想听书,不如咱们就聊聊。”

伯莎也不纠缠,她本就是玩笑而已。

因而女郎一歪头,用手肘撑着自己的太阳穴:“好呀,聊什么?”

“聊聊政治吧。”

伯莎顿时懂了。

“听起来你很想和我谈谈意大利的政治局势,”她笑道,“是吗,迈克。”

迈克罗夫特不置可否。

“西西里人最近可有点难过,”他依然用着和平日没有任何区别的语气随意说道,“特别是埃斯波西托家族,凭空出现了许多麻烦。怕是自顾不暇,轮不到来干涉伦敦的帮派事务了。”

伯莎心领神会:“那我得尽快处理完此事。”

迈克罗夫特:“不尽快倒是也无妨,待到他们处理完突如其来的政治问题,就会发现一切麻烦来自于伦敦的分家。”

说着他放下书本。

“到时候泰晤士夫人,”他煞有介事说,“就是帮忙解决麻烦的好盟友、好帮手。”

——至于是什么政治问题,以及西西里出现了什么样的麻烦,伯莎没问。

她能问到的,第二天肯定会出现在报纸上;她问不到的,问了也白问。

所以干脆省去口舌,伯莎自己去看就是了。总之她明白一件事就好:后续的政治问题,都来自于意大利人袭击了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给了他正当“报复”的动机。

因而伯莎不是其中最大的赢家,迈克罗夫特才是。

“而你,”所以伯莎说,“借着这件事,又将帮助女王解决不少国际问题。和往日一样,几乎什么也没做又赚了一笔,恭喜呀,迈克。”

“还不是泰晤士夫人给了我这个机会。”

迈克罗夫特谦虚道:“都是你的功劳,伯莎。”

伯莎一勾嘴角。

她倒是不介意迈克罗夫特借此机会再次当那位赢得棋局的胜者,皆因这次伯莎不再单单是棋盘上的那枚“皇后”了,而是和马可·埃斯波西托对弈的棋手。

至于迈克罗夫特?他的棋盘和自己相关,却又不是完全同一局。

“可惜白天不适合饮酒,”她叹息道,“不然我还是挺想举杯庆祝一番。”

“待到结束之后也不迟。”

迈克罗夫特好言宽慰:“况且不适合饮酒,至少适合做对未来的下一步规划,不是吗?”

伯莎侧了侧头。

她眨了眨那双微挑的眼睛,而后认真开口:“未来嘛,孩子要三个你觉得怎么样?”

迈克罗夫特欣然颔首:“好啊。”

伯莎:“哎呦。”

最终是迈克罗夫特率先笑了起来。

他忍俊不禁道:“我自是不介意,伯莎,但我不认为你会考虑这种事情。”

当然了,她就是开个玩笑。

伯莎确实没考虑过生育问题,首先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没这个能力。

众所周知伯莎·梅森在彻底神志不清之前,也和爱德华·罗切斯特度过了一段恩爱的时光。直至她的病症越发严重,罗切斯特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不得不将她囚禁起来。

至于那一段“恩爱时光”有多久,伯莎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根据推断,没有一年,半年也是有的。

刚结婚半年的夫妻,自然不乏性生活。十九世纪的夫妇不讲究避孕,但伯莎·梅森的肚皮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鉴于《简爱》原著中明确在结局写明了简·爱和罗切斯特是有孩子的,所以伯莎觉得这估计不是罗切斯特的问题,而是原身的问题。

不过不能生更好,还省得伯莎为此烦恼。

首先伯莎对当母亲这种事情全然无感,她可不觉得自己会是个好母亲。既然当不了称职的妈妈,还是别考虑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