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会不会是已经有了

李近麟心中再是崩溃,也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一见到玉照连忙道:“娘娘别急,这是一起子武将为着前边儿的战事儿,难免都脾气大了些。”

一聊到战场上的部署,计划,自然各有各的想法,想法一旦不统一,他们可不会像文官那般,还给你留几分面子,还整出个什么折中。

跟自己意见不统一的全部都是谬论歪理、纸上谈兵!

玉照雕好一个圆滚滚的四不像放到台面上摆放着,看了又看,自己都看不出像什么。

“是海上要打仗了吗?”

这本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儿,李近麟可不敢叫这位主子娘娘操心,便安慰说:“每年都有的,打仗倒是谈不上,不过是藩臣小国勾结了海上,小打小闹抢夺些东西,叫人厌恶,娘娘别担心这个。”

玉照一听便知道,这又是她舅舅往年忙活的事儿了,舅舅又要走了吗?

那些海上小贼就那么恶心吗?

杀也杀不光,每年都过来祸害大齐百姓.......

往年一起战事,舅舅忙到大半年也都难以赶得回来一次,如今这次战事一起,下一次见面还不知什么时候,战场上可如何是好?

玉照心里头存了事儿,便也没心思雕刻,唉声叹气的叫李近麟恐慌起来,连忙差人去坤宁宫把雪爪儿带过来给小祖宗逗乐。

玉照被雪爪儿追的满殿躲,很快烦恼也没了。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紫宸殿开门的声音传来。

玉照立刻出了侧殿门,远远站在殿外廊柱边偷偷看着。

正殿许多个官员躬身退了出来,下了龙尾道由阁门出宫。

玉照眼见他们走远,估摸着里边儿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打算等等再入内,不想一不留神雪爪儿跑到了前头。

这只混蛋狗儿是个不让它干什么它偏要干的主儿,方才自己拦着不给它殿外乱跑,这会儿自己一个分神,它就偏要乱跑!

旁的地方不去,就偏偏往正殿里去!

玉照气急败坏,连忙追上。

门口的金光卫见到了这位娘娘和她的狗,只以为是特意带着狗入殿的,以为这又是什么他们不懂的情趣,全都当没看见,半点儿不敢拦着。

玉照跑不过雪爪儿,晚了半步,一脚迈入,便见紫宸殿内还有几位没离开的朝臣。

郑丞相,严丞相,孙尚书,还有江都王。

皇帝坐在龙椅上念着官名,左右史立与殿下两侧,奋笔疾书记录皇帝言行。

除了门外守卫,殿内众人皆是恢复了安静,没人发现玉照到来。

常公公见着她,连忙迎了出来,玉照朝他连连挥手,示意他替自己偷偷抓回那只无法无天的狗儿。

说是慢那时快,常公公还没明白她的意思,雪爪儿就已经四条腿一跃而入,从一圈高官身边优哉游哉越过,直接跑到了熟悉的男主人脚边,欢喜的疯狂摇晃起尾巴。

玉照张了张嘴,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坏了大事儿,立刻不想管雪爪儿了,自己先撤了。

可她还没走远,身后传来声音。

“去哪儿?”

玉照停下脚步,猛地被一群朝臣打量,叫她有些不适应起来。

玉照有些小心翼翼:“我...我以为没人了......”

穆从羲眉毛一挑,直接笑起外甥女来:“呵呵,这满殿全都是人,你怎么就以为没人了?”

玉照看了她舅舅一眼,有些窘迫想要立即退出去。

上首皇帝清咳了声:“抱着它去殿后等着,快说完了。”

这么些人,玉照怂了,还能说什么,只好乖巧的点点头。

走过去上前接过被赵玄用两根手指提着脑后狗皮的狗儿,眉眼中泛着一股嫌弃,雪爪儿似乎知道被嫌弃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伸舌头不停地舔着自己狗爪子,简直乖巧的不得了。

别说是人了,就是狗儿都欺软怕硬。

玉照陪它玩耍时,雪爪儿皮的不得了,玉照和满宫的宫女根本管不住它,调皮捣蛋、惹是生非。

可这狗儿到了道长手里,就乖巧的不行,拎着脖子都不敢动。

将狗抓到后,玉照学聪明了,哪怕是去了后殿,双手仍死死的圈着雪爪儿两条前腿,生怕自己一个松手雪爪儿又不听话跑到前殿了。

这后殿跟前殿只隔着一扇镂空雕花屏扇,地方不大,有软塌有案几,有灯烛,显然是一个小憩之所,掩上层层帐曼,外边的瞧不见里边。里边也瞧不见外边。

声音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等外边商讨完,早过了宫门落匙时间。

玉照怀里的雪爪儿都打起了瞌睡,鼻头耸动,发出呼噜声。

赵玄进来时便瞧见一人一狗这般模样,小姑娘乌黑的发,瓷白的脸颊,脸上隐隐有些坐不住的神色,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玄便伸手轻抚上她的前额、眉心。

玉照被摸的有些发痒,侧开了些,抓住了道长温热的掌心,眼睛中泛起盈盈水光瞧着他,“是不是舅舅又要去打仗了?”

“嗯,估计年前就要前往,此战穆从羲深有把握,算不得要紧事。”

这回他倒是没继续瞒着她,说的和李近麟告诉她的一般无二。

玉照紧了紧手心,掌心不知不觉升起了一层汗,她抬眸望了眼四周帘幔外边升起的灯烛,殿内亮如白昼,方才她一人一狗窝在软塌里时的僻静微暗早已不在。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玉照也不好小题大作。

支吾一声,不说话了,只她自己知晓,心里的慌张。

她在惧怕。

赵玄不畏寒,朝臣们来的也是站着论事,话一说起来身子自然发热了,是以紫宸殿往年少生暖炉,一个十余丈高百的巍峨大殿,只正中四角烧着红罗炭炉。

这会儿日头早已落下,临安城被一头暗黑巨兽笼罩,寒冷的无以复加,滴水成冰,长廊四下凝白的冰柱结了尺长。

玉照窝在后殿,本没什么感觉,这一会儿功夫才感觉到全身凉飕飕的。

赵玄触碰到玉照的手掌,冷的厉害,顿时一怔,牵起她另一只手,指腹摩挲了下。

“怎么会这般凉?”

玉照朝着天上哈了一口气,白花花的往空中升起一团白云般稀薄的烟雾,她觉得很有意思,眉眼都笑弯了,“冬天啊,道长不觉得冷,可是我觉得冷。”

就如同他二人的身体,本是世上至亲的夫妻,却一个康健,一个孱弱,总是不同的。

赵玄捂热了她的手,伸手去她层层叠叠厚实的裙下,腿还算是暖和,只是脚也如手一般冰凉的厉害。

他面上瞬间染上了怒意,训斥起周围宫人来:“皇后这里这般凉,一群奴婢连个炭火都不知搬来!?”

来不及热地暖,李近麟连忙将外殿几个燃烧的正旺的暖炉搬来了里边,又给玉照塞了一个汤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