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亡国第四十五天(第4/5页)

说我其实来自未来?只是在这异世借尸还魂了?

有书中太子妃死后还被当做祸国妖物鞭尸的实例在前,秦筝还没勇到那程度。

编出个可信些的谎话糊弄楚承稷?他之前不追问自己,就是不愿意听谎话,若撒谎骗他,无非又是把人家的真心践踏一次。

秦筝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玉簪,想起上午的事,哀嚎一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满脑子都是这些糟心事,睡是睡不着了,秦筝记着楚承稷有件被水匪砍破的衣服,自己那次只缝了几针,戳到手指就放箱子里没管了。

楚承稷给她买簪子又买镜子的,反观她倒是没给他准备过什么礼物,帮忙缝个衣服,也算是一片心意了吧。

秦筝从床上坐起来,去放衣服的箱子里找出那件袍子,在蜡烛旁穿上针线后,开始找衣服上的破口,可翻了半天都没找着,她不由得有些疑惑:“我记得这衣服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来着,怎不见了……”

她仔细瞧了瞧,终于在肩背那里瞧见了一道三寸来长的缝补痕迹,因为补丁处的针脚下得又密又齐,她先前错把那条补丁当成了袖子的缝线处。

补丁排头的那两针缝得歪歪扭扭,像是蜈蚣脚,正是她那天缝的。

秦筝幽幽叹了口气:“卢婶子已经帮忙缝好了啊,怎么不把我先前缝的那两针拆了线再缝。”

这对比未免也太惨烈了些。

心头却又有些疑惑,卢婶子平日里鲜少进她们屋子,更不会乱翻她们东西,何况还是放衣物的箱子。

不过若不是卢婶子缝的,那整齐细致的针脚,这院子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秦筝没想出个名堂来,正准备熄灯时,门外响起了卢婶子的声音,“娘子,你睡了没,先前赵大夫开的药,我给你煎了一碗。”

说起这安神的汤药,秦筝第一次喝,还是水匪攻打祁云寨的前一晚。

秦筝开门把药端了过来,道:“多谢婶子,不过以后这药不用给我煎了,我睡得挺沉的。”

卢婶子笑着应好,见她桌上还放着衣裳和针线,劝道:“大晚上的,别做针线活儿了,伤眼睛。”

说起这个,秦筝还怪不好意思的:“我本来想帮相公缝一件破衣服,怎料婶子已经帮忙缝好了。”

卢婶子神色怪异起来:“我没帮忙缝补过衣裳。”

秦筝一怔,拿过桌上那件袍子给卢婶子看:“婶子莫不是记错了,就是这件。”

但卢婶子笃定地摇了摇头:“不是我缝的,婶子说实话,我那针脚下的,还没这好呢。”

她看着秦筝,有些不忍心,又有些恼怒道:“娘子你不在的时候,有天我下地回来,倒是瞧见山腰上王家那丫头哭着从门口跑了。”

秦筝脸上的笑意收了收,一张妍丽的面孔愈显清冷,却丝毫没有狼狈和伤感,只道:“原是这样,多谢婶子了。”

卢婶子心情复杂地叹了声,“娘子你别往心里去,那丫头哪哪都比不上你,平日里我也没瞧见军师同寨子里哪个姑娘多说一句话……”

“我省得。”

秦筝浅笑着打断了卢婶子的话,“天色不早了,婶子早些歇着。”

卢婶子一颗心又替这对小夫妻揪了起来,这都叫些什么事?

合上门,秦筝瞥了那件衣裳的补丁,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越看越扎眼。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楚承稷谈谈了。

……

楚承稷回来已是半夜,屋中没点蜡烛,但对他而言,点不点烛火差别不大,一推门就能瞧见秦筝单手支着头坐在桌旁,像是睡着了。

怎么睡在这里?

楚承稷眉峰轻蹙,动静极轻地掩上房门,走近看着她手肘撑着的那颗摇摇欲坠的脑袋,心底有个角落猝不及防软了下去。

月光从门缝里透进来,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像是个雪雕玉砌的人儿。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背轻轻碰了碰她脸颊。

难以想象的温热、滑腻,明明一触及分,却似有电流从触碰过她的地方,从手背一直蔓延到心底,让整颗心脏都变得有些酥酥的。

太过陌生的感触让楚承稷下意识拧紧了眉心。

大抵是他手上太凉,哪怕是轻轻一碰就收回了手,却还是让秦筝醒了过来。

嗅到身侧的人身上有股熟悉的雪松香,秦筝倒也没慌乱,她摸索着要去点桌上的蜡烛,楚承稷代她点燃了。

原本流淌着淡淡月华的屋子瞬间被暖融融的烛光照亮。

“怎么不去床上睡?”楚承稷声线压得比平日里低,恍惚间是带着几分温柔的。

反观秦筝眉眼间倒是一派清冷:“有些事,想同相公商量一下。”

楚承稷发现了她神色间若有若无的冷意,在桌子另一侧坐下来:“怎么了?”

目光无意间扫过她发髻,发现她换回了原本的木簪。

楚承稷眸色淡了几分。

他不高兴的时候,眸色看起来很淡,凉薄得像是覆着一层薄雪。

秦筝直视他的目光问:“昨夜那般凶险,相公为何要来救我?”

有些朦胧的情愫萦绕在心头,但还不是特别明晰,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有些事,她需要知道他的想法和态度,才能明确自己的位置。

楚承稷懒洋洋抬起眼皮,看似漫不经心,目光里却又带着重重压迫感:“你是我的妻,你被人夺了去,我不该来寻你么?”

“只有这个原因吗?”秦筝也不知道为何,被他盯着,自己的嗓音有点抖。

楚承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得到的。”

这下不仅是嗓音,连心口都跟着抖了一下,秦筝抿了抿唇:“我猜不到。”

眼睫却垂了下去,不敢再看他。

楚承稷盯着她发顶看了一会儿,缓慢开口:“既然你猜不到,那说明确实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他身子微微前倾,拇指和食指捏着秦筝小巧的下巴,手上稍微用了些力道,让秦筝抬起头来,他似叹了一口气:“我的确不太懂女儿家的心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不知你现在为何生气,是我之过……”

语气顿了顿,他直直地望向她眼底:“但我以为,你决定跟我走,应该懂我对你的心思。”

秦筝心口倏地狂跳起来,被迫看着他,望着他幽深漆黑的一双眸子,指尖都有些发颤。

他嗓音依旧不急不缓,在此刻却像是凌迟的刀子:“簪子是水匪攻寨那日就买好了的,我不知沈彦之也给你送过玉簪,倒也没有要在这些事上同他挣个高下的意思。”

他笑了笑,松开了攥住她下巴的手指:“当时只是觉着适合你,就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