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是他藏在心口的一片符……

柳素晋升金丹期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过小半天时间就在乾门传了个遍,更是在门派内衍生出无数版本。

有人说她身上有老祖给的助人结丹的法器,也有人说她本就天资卓绝, 能一跃两阶结丹不过是厚积薄发。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离不开一句话。

柳师姑,真厉害!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得了门派助力,都能一次跨过两个小境界结丹。

这样一想, 柳师姑可谓是神人也!

有弟子心中激动, 甚至受了启发干脆在冲击突破修为前,在法屋内贴了柳素的画像。

美其名曰, 自我激励。

柳素从未想过一朝结丹, 她竟然比以前更出名了。连带着走在路上都时时刻刻被目光膜拜, 还有弟子时不时拿着玉简冲到她面前,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问她越阶结丹的心得。

柳素心中无奈,险些被逼得扯嗓子喊:厉害的不是我,是师门的腰包啊。

只可惜,就算她真喊出来也没人信, 至少乾门老祖这个腰包本包不信。

因着柳素突然结丹, 乾门老祖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连几日都在藏书殿翻阅古籍, 想找找有没有关于柳素这种情况的记载。

但乾门古籍何其多, 直到柳素结丹的消息从乾门传出去, 各宗门掌门一边向乾门老祖道贺, 一边旁敲侧击打听最近乾门是不是得了什么助力修炼的法宝,他也没有找到相关记载。

只能一边翻书一边回信道:“这世间哪有这么厉害的法宝,能让一个资质……”

话说一半, 乾门老祖话音一顿,将手中的书凑近眼前扫了又扫,再度回信时,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几分骄傲劲儿。

“嗨,能跨阶结丹,自然是天赋异禀啊!”

收到传音的某掌门:“???”

这么不谦虚的吗?

关了传音符,乾门老祖的手指在书中那段文字上划了又划。

这古籍上的记载若是真的……

乾门老祖顿时激动得老脸一红,这……谦虚不起来啊!

……

因着已经结丹的缘故,离坤让柳素在门派内再巩固一段时间修为,过段时间再出发封都。

话是这么说,柳素算了算却知道离出发的日子不远了,早早的把行李准备好,又想起谢玄景那边的事还没个结果。要是他真有事找她,过段时间还不一定能在门派寻到她。

想到这,柳素催动符玉,准备给他发个消息。

上一次柳素联系他还是在谢玄景回门派不久,那时她担心诸葛剑在路上使坏,但符玉那头少年的声音清亮如常,一言一语间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这才让她放心了不少。

如今过去了几个月,谢玄景那边一直没有传消息回来,也不知道诛杀武陵的事解决没有。

手中符玉闪动,只是柳素等了好半响也不见对面有所回应。

在忙么?

离天宗,掌门主峰。

周瑾看着谢玄景服下丹药,眼里的冷色褪去,染上了三分笑意。

“玄景,以后每日酉时一刻记得来为师这里服药。”

“是。”

少年眉眼清冷,态度却十足恭敬。见此,周瑾愈发满意,只是目光在扫过少年近日越发瘦削的身形时,又沉了下来。

“怎么又瘦了?”周瑾的眼里带了几分责备的意味,只是话音刚落,似乎又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声音不觉软了几分:“玄景,谢柒之死我知道你心中不好过,但如今你师兄已经伏法,身为修士,更该拿得起放得下才是。”

男人的声音温和,如果不是谢南怀早就看清周瑾的真面目,只怕此刻会以为真是师尊在关心徒弟。

但他知道,并非如此。

那双满怀关怀的眼里,藏着的是令人作呕的阴暗心思。

他知道他已经等不及了,从岑羲天回来至今,几月过去,男人本就松弛的眼皮愈发松弛,像是没了骨头支撑的肉团,耷拉成苍老的三角眼。

没有时间了,他们都没有时间了。

“是。”

少年恭敬应答,但他知道,跨出殿门他依旧会像往日一样,窝在漆黑的屋里消耗他的性命。

他太弱了,即便在世人眼里他是少有的剑道天才。但天道似乎格外喜欢耍弄他,给了他远超常人的天资,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成长时间。

周瑾似乎觉得已经达到了敲打的目的,他挥了挥手示意少年退下。也是这时,空气里传来一丝灵力波动,少年怀里的符玉亮了。

“玄景。”

高座上,男人温和的神色消散。他伸出手,下一刻,少年怀里的符玉便落入周瑾手中。

“剑道修心,这符玉,为师便暂时替你保管吧。”

周瑾不容置喙的话落下,终是夺走了少年眼里最后一丝暖色。

“下去吧。”

男人却好似并未看见少年瞬间微僵的动作,他右掌一挥,殿门瞬时打开。风顺着大门飘入殿内,少年神色微恍,眸光毫无焦距的落在了角落里迎风飘动的烛火上。

鲜红的烛火摇曳,倒映在少年乌黑的瞳眸中。

谢南怀突然很想笑,但他没有,甚至在察觉到男人的目光时,乖顺的垂下头。

“是。”

少年的嗓音没有温度。

周瑾居高至下看去,却只看见少年因行礼垂下的墨色长发和转身离去的背影。

“吱呀~”

殿门应声而关,随风飘起的发丝收起张牙舞爪的动作,随着少年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垂落的暮色里。

……

掌门主峰侧殿,这是谢南怀现在的住所。

自岑羲天回来后,周瑾便提出让他搬进主峰,说是方便为他巩固修为,为此倒是惹得不少弟子心生艳羡。

但只有谢南怀知道,周瑾一是为了方便让他服用丹药早日换骨,二是害怕走漏了风声。因此,今日符玉闪动,对方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收缴过去,嘴上说是剑道修心,实际上是为了斩断他跟外面的最后一丝联系,好将他囚在这一方牢笼当中。

其实对于这种半囚禁的状态,谢南怀是没什么感觉的。从出生至今,不到二十载,他的大半人生都是在囚禁中度过。这样的日子,他早就习以为常,对他而言,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苟延残喘。

但今日,或许是男人的野心直白得刺目,他第一次因这种囚禁生出几分焦躁来。

黑夜侵袭,谢南怀没有点灯。夜色里,少年的眸子亮得可怕,骨节分明的指尖透过月色透出几分羸弱的惨白。

他褪去衣衫,赤足走在殿内,将整个身子沉入池中。灵泉刺骨,带了几分春寒,冻得人骨头都在打颤,谢南怀却浑然不觉,缓缓沉入池底。

月色凉薄,透过窗户撒下一池柔光,仿若铺了一层皎洁的银纱。

池下,少年睁开了眼,露出藏在眸中的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