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2009)(第2/2页)

郁知年苦着脸说“好的”,往水里沉了沉。

他脸的皮肤已经很白,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更白,看起来没有运动痕迹的上半身一半在空气里,一半在水下。泳池的水波包裹着他的手臂晃动,像摇晃一罐即将融化的奶油。

“杨恪,”他叫杨恪的名字,像不想接着学,因此努力找话题,“你几岁开始游泳的?”

杨恪说“忘了”。

他本就是来游泳馆看一眼,懒得再和郁知年交谈,正打算离开,杨忠贇的徐秘书推门走了进来,急匆匆冲郁知年道:“知年,杨董出差回来了。”

见到杨恪,徐秘书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少爷这次这么早?要练习么?”

杨恪没接话,瞥了郁知年一眼,问徐秘书:“爷爷找他?”

“是的。”徐秘书承认了,但没多说。

郁知年老老实实地从水里上来,接过教练递给他的大毛巾,把自己裹起来,说“我去换个衣服,马上来”,跑向更衣室。

杨恪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随意地问徐秘书:“爷爷找他干什么?”

徐秘书或许没想到杨恪会问,顿了顿,像权衡利弊,最后回答:“具体我也不是不清楚,可能是知年学业方面的问题吧。”

杨恪没有再问,离开了游泳馆。

他走到房间门口,便收到郁知年的信息,是一个哭脸表情,说:“我刚出来,你走了吗?”

杨恪说是,问他找他去干什么,郁知年过了一小会儿回复:“应该是让我去陪爷爷工作吧。”

回房后,杨恪放下行李,不知为什么,他决定走到阳台去,看了一眼外面。

他的房间离连廊更远一些,大约半分钟后,他看见两个细小的影子,疾步从游泳馆出来,后面的大概是郁知年,看起来匆匆忙忙、不知所措。

杨恪可以想出郁知年一路小跑略带慌张的神色、再过一会儿面对杨忠贇战战兢兢的模样。

信任杨忠贇,收他的好处需要付出代价。郁知年的代价不知会是什么,但他大概率做了错误的选择。

杨恪回忆起杨忠贇养过的西施犬、带回过家里的不同情人、点头哈腰的下属——回忆起诸如此类的、短暂地进入过这栋别墅又永久离开的人事时,他这么想。

根据往常的经验判断,杨恪以为,对于杨忠贇来说,郁知年或许更像宠物犬,而非情人。因为杨忠贇对宠物犬爱不释手,对情人则没有那么尊重。不过杨忠贇性格古怪,从不按常理出牌,杨恪不愿断言什么。

只是每当打开手机,看见郁知年发给他的很多消息,遇到他被徐秘书呼来唤去的匆忙姿态,冷眼旁观之余,杨恪还是产生了几秒钟类似怜悯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