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2页)

卫兵离去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一个人走进来。弥与逆着光眯眼辨认来者的身份,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日子根……”

他的模样惨不忍睹。白衣上满是泥灰,左袖掉了,露出浅黑色的手臂。木棉头巾被撕成了碎片,额上有几道血痕。他的全身弥散着汗臭,眼睛里布满血丝。

高日子根吐了一口混杂泥沙的唾沫,嘶哑着声音说:“尊上……卑弥呼殿下,我来接你了。

“去哪儿?”

“向西。过茅口海。”

右手提刀的高日子根伸出左手。弥与反射性地退了一步问:“发生了什么事?军队呢?《使令》之王呢?败了吗?

“一败涂地。大家都战死了……宫殿也烧了。”

弥与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想象变成了现实。也许正是因为自己这么想了,才会变成这样。如此说来,这都是自己的过错……不,不会,不会这样的

“王不会败的。

“他也死了。好了,快!

高日子根又向前伸手。弥与摇头拼死坚持说:“别骗我!《使令》之王不会被杀死的。肯定是弄错了。你只是听士兵这么说的吧?”

“我亲眼看见的。”

弥与浑身的力气都没了。虽然有一只强壮的手臂扶住了她,但她就连手臂的存在都没有意识到。奥威尔死了。不在了。如果这是真的,自己该…

虽然想到过这个结果,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无底的虚无感袭来,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听凭有人架着自己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那只小心翼翼托在肋下的手臂,突然紧紧抱住了弥与的身子,向前拉去

“快,一起向西……”

就在这时,高日子根的衣服里掉出什么东西,发出啪嗒—声。弥与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却看见蓝色的光。是勾玉。勾玉发出声

“弥与,你在那儿吗?”

弥与猛然间涌起无比的欢喜。是他的声音。王还活着

“高日子根!《使令》之王——

抬起头的弥与猛然僵住了:眼前是一张因为憎恨而扭曲的苍白的脸。

“你

高日子根把勾玉一脚踢开,像踩蜗牛一样踩得粉碎,抱着弥与腰部的手臂加上了力道。

弥与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被野兽的牙撕咬。未曾感受过的强烈恐怖,从心底一点点升起。

“我……我是卑弥呼,是巫王……”

“我知道。”高日子根开口说,沾着唾液的黄色牙齿闪着口人的光,“所以才更撩人!”

牙齿咬在弥与的脖子上。弥与感到潮湿的舌头正在舔舐溢出的鲜血,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手臂用力挥动,抓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弥与用指甲死死掐住。

“滚开!

咔嚓一声,高日子根的耳朵飞了。他发出足以刺破鼓膜的叫声推开了弥与。倒在地上的弥与爬着想逃,毡就在她挣扎的时候,一个沉重的东西压住了她。弥与顿时喘不上气来。高日子根一拳狠狠打在她的头上。弥与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我……我忍了多久,你知道吗?”

一股可怕的力气扯碎了弥与的衣服。暴露出的肌肤接触到冬天的寒气,让她恢复了神志。紧接着弥与的身体被反转过来,高日子根的眼神仿佛要贯穿她的身体一样。弥与不禁又打了一个寒战。她屁股着地蹭着后退,四处乱抓的手摸到了扔在地上的短木棍。她立刻双手握住木棍,在胸前做出防御姿势。高日子根吠道:“你想干什么!”

他手中的刀尖直指弥与的鼻子。那刀似乎不久之前刚刚斩了人,满是鲜血的刀刃上映出弥与的脸

“扔了它!嫁给我!你从来、从来都是我的!”

“我怎么可能嫁

弥与被恐惧勒紧了喉咙,但还是尽力挤出细细的声音。她将木棍拿到敞开的裙裾之下。

“与其被你玷污,我还不如自插阴户而死!妾乃王之内室!”

充满憎恨的呻吟从男子的喉咙里挤出来,那简直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他扔下刀压上来的时候,弥与闭上眼睛,要将木棍插进自己的身体。

“弥与殿下!”

伴随这一声喊的,还有切割筋肉的声音。弥与吃惊地睁开眼睛

高日子根眼中闪过一道血光,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他重重倒下,背后出现一个手中提剑的年轻人的身影

“……甘

弥与忽然间全身都没了力气,手中的木棍也掉在地上。甘踢开尸体,跑上前来抱起弥与。弥与抬起一只手,抚摸他憔悴的面颊。

“我没事。你赶上了,甘。

“弥与殿下

被甘紧紧抱着,弥与感到无比安心。虽然她对《使令》之王无比想念,但被甘抱着的心情却十分舒畅。对于这一点,弥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甘终于冷静下来。他一边为弥与包扎脖子上的伤口,一边告诉她:“士兵们都要来救弥与殿下。伊支马大人……不,高日子根说把弥与殿下安置在缠向之宫,但是三天过去了也没有让大家看到殿下的身影,士兵就打起来了……是的,宫殿被烧了是真的。是士兵们烧的。弥马升和官奴们都被杀了。殿下的替身?没事,我把筱救出来了。在那里没有找到弥与殿下,所以《使令》之王下令,一路追击高日子根来到这里。”

“那,王真的没事啊。”

甘的动作像是在触摸什么容易损坏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地在弥与的脖子上裹着布,听到这话,稍微停了一会儿才点头说:“对。不过,要塞还是失守了。果然没有弥与殿下就是不行啊……

“是吗……”

甘一包扎完,弥与便检查自己身体的各个地方,看看是否有什么损伤。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甘的强烈视线。虽然被他看着并没有任何不快,但因为刚刚有过那样的事,弥与也隐约察觉到甘正在极力压抑住的真实欲望。

为了打消尴尬,弥与笑着说:“每次都是你救了我。”

“这是我的荣幸。殿下请不用介意。”

甘施了一礼。他两鬓的头发已经扎成了辫子。

已经是大人了呀——弥与把这句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