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一直泡在图书室中，直到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酸痛，忍不住扭了扭脖子活动，才猛然发现墙上的钟表已经不知不觉的指向晚上十一点多。

揉了揉发涩的眼，你收拾了一下翻阅的书籍，锁好门就准备回去，视线自然的扫过楼下的走道，却督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夏油杰？不知为何，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弥漫着一副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你走到楼下，他依旧在那里，坐在长椅上，仰着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安静的像一棵生长许多年的大树，出神的想着什么，没有发现你的到来。

直到你轻手轻脚的坐到夏油杰的旁边，他才惊觉身边有人出现，立刻收起脸上有些迷茫和疲惫的神色，笑意温和的向你问好：“晚上好，香奈。”

“晚上好。”你轻声回应，随后两个人都陷入了安静，自从你认可并把自己的追求向夏油杰同化后，你不免对他有一些崇拜。

因为他是真真实实的在履行着自己的正论，一直不停地保护着弱者，哪怕有时候忙起来已经困倦到会在车上睡着，也会不停地吞咽着有如抹布一样恶臭的咒灵球。

这是你都觉得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就向他开口，问出了你一直想问的话。

“杰，会不会觉得累。”你侧过头看向他，他比你高不少，所以昏暗的灯光下，你只能看见夏油杰隐约的半脸，看到夏油杰平静又温和的模样。

你想起某一次任务回来，夏油杰脸上是盖不住的颓态，而当你询问他时，他只是微笑的安慰你：“只是刚刚吃完咒灵球，胃口不太好。”

不是的，当时你在心里默默反驳，如果只是吃咒灵球的表情不会这么颓然又迷茫。

于是你第二天悄悄的询问夜蛾老师，在夜蛾老师的口中你得知夏油杰的任务内容，是保护一位富商。

而那位富商，出于迷信圈养了一只咒灵，经过不停的投喂，一只普通的四级咒灵一直被喂到了二级，直到纸包不住火，数位仆人惨死在咒灵的口下，才急急忙忙的找来咒术师，并且不愿意付高昂的二级任务金，谎报成了三级任务。

而当夏油杰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位三级咒术师，当场毙命，最后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能留下。

从那以后你就更加注意起了夏油杰，会发现每次吞咽完咒灵球后，他的表情都不太好，你终于忍不住询问：“咒灵球到底是什么味道？”

你只记得他的表情变换，最后还是撇着温和的笑，语气自然的说道：“大概就是擦过洗手池的脏抹布味道吧”

你没有尝试过那个味道，所以对这个概念没有深刻的理解，于是又开始细心观察，接着你发现夏油杰在吃完咒灵球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食用任何东西。

他从未向任何人抱怨过。

咒灵球非常难吃，任务太多太累，诸如此类的抱怨，你从未听他提起。

夏油杰似乎总是怀着温和的笑意，所以即便他带着耳廓，穿着宽松的垮裤，留着半长的头发，和奇怪的刘海，甚至比起五官更精致的五条悟，他总是更快的能受到大家的喜爱。

有时候你会觉得夏油杰与这个世界若即若离，总是带着慈悲和怜悯的目光，看向那些被拯救的普通人。

但是即便如此又怎样呢？

你还是觉得很奇怪，高专大家不都还是未成年吗？为什么要让长大的少年，却一直做着已经成熟可靠的大人也做不到的事情？

那些高层下达任务时，那些辅助监督派发任务时，从不会问夏油杰这个任务他做能不能做？会不会有危险？明明有更可靠的人选不是吗？

为什么要像用一把刀一样，毫不留情的把他挥向咒灵，却从不在意刀痕是否损伤，是否崩裂，是否也会被溅上咒灵的血液后，感到痛苦呢。

你不明白，也不懂。

你只是看着他不停的证行着自己的‘正论’。

这是你无法做到的事情，

因为……你失败过……？

你想到这里忍不住晃了晃头，只觉得眼前一片雾蒙蒙。

“怎么了？”看到你这副模样，夏油杰有些担心的，拍了拍你的后背，因为你似乎要像是要呕吐一样，不停着按着脖子，面色痛苦，几乎要瘫倒在长椅上。

强烈的眩晕感，让你忍不住抓住身边人的手臂，几乎将半个身子倚靠了过去，你抬头看向夏油杰的脸，他脸上担忧的神色让你恍惚间看见了另外一个夏油杰。

他满脸冷漠的扶着你，半披着头发，穿着袈裟，那个夏油杰似乎对你说了些什么，手温柔的拍了拍你的头，接着把你扶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带有烟草和薄荷香气怀抱，转身离去。

你忍不住上前抓紧夏油杰的手臂，脸猛的向前：“杰。”

“我在的。”夏油杰没想到，一向只有硝子才能安抚住的香奈，在听到自己的回应后，意识居然渐渐恢复，但她的泪水还是一滴一滴的滑落在自己黑色的制服上，浸湿了一小片胸前的布料。

夏油杰原本糟糕的心情消失，毕竟注意力现在全部转移到了面前的香奈身上，他一只手扶着香奈，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了纸巾，尽量用轻的力气擦拭她的脸。

尽管贴着非常近，他却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在担心你的状态。

你缓了过来，才发现你们的动作似乎太过亲密，有些不好意思的直起身，接过夏油杰手中的纸巾，对着脸胡乱擦拭了一通。

太丢人了，如果是平常的情况下，你可能不会这么害羞，但正是你们两个人独处，又是在硝子不在的场合下，哭得这么……丢人，实在让你的脸燥红了起来。

夏油杰看着你被粗糙的纸巾擦拭的通红的皮肤，无奈的拉住了你的手，拿走了已经有点破的纸巾，又从口袋中抽取了另外一张，缓缓的帮你擦拭。

过于温柔的动作让你的脸更红了，手攥紧了裙摆，你努力的把注意力放到旁边的花草树木上。

在确认你的脸上没有什么水迹后，夏油杰把纸巾丢进了垃圾桶，转过头对你说道：“很晚了，快回去睡觉吧，我送你回宿舍。”

你呆滞的点点头，甚至可以称得上步履乖巧的跟着他，夏油杰的影子在灯光下和你重叠，你的心里不知道为何涌来一种安心的感觉。

就好像一直跟着他的脚步，你就能够，也走向理想的结局一样。

突然前面的身影停下了脚步，夏油杰转过身对你说道：“已经到了，香奈快回去睡觉吧。”

原来已经到了啊，你点点头向他道晚安：“那么，杰，晚安。”

“晚安。”夏油杰带着笑意，向你告别，转身走向了没有灯的路。

看着他的身影，你恐慌了起来，控制不住脚，上前追了两步，用微不可见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