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全都别过来!”

决定了要回去,他们便坐上火车。

老头上了车就张着嘴呼呼大睡,钟樾坐在他对面,仍在凝神想着驱除心魔的方法。

书上说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找到怨恨、恐惧的根源,将其除去,就能彻底粉碎心魔。

钟樾与白鹭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发现他最怕的就是挨打。

这剑时常外刚内怂,打猎的时候欺软怕硬,追着野兔漫山遍野的跑,见了野猪又吓得往他身上窜。

但这只能说是白鹭的性格特征,显然并不能作为孕育出心魔的根源。

如果要找根源,还是得想办法接触白鹭的过去…

此时,白鹭化作剑形躺在钟樾大腿上,一路上连觉都没心思睡,他实在很担心白夫人的情况。

“会是生了什么病呢…”宝剑挨着钟樾的腹部,“她以前身体一直很健康,从来不感冒发烧的。”

钟樾轻轻摸着白鹭的剑穗,鉴于凡人的身体实在太过脆弱,他不好说些什么。

“白夫人对我特别好。”白鹭开始说起以前的事,“我刚化形成人的时候,流浪了好几天,是她救了我。”

“你是什么时候化形成人的?”钟樾问。

他发现自己对白鹭的过去知之甚少,白鹭也没怎么对他说起过。

“是一年前的事情…现在有一年半了吧。”白鹭说,“我在能变人以前,多数时间都在古董店里睡觉,有天醒来发现自己有手有脚了。”

“然后呢?”钟樾笑了笑。

白鹭特别高兴,说:“然后我就跑出去了…我有裹着布,因为大家都有穿衣服,我总不能太特殊。我那个时候,一心想着,我终于能变人了。”

“为什么想变人?”钟樾问。

物要想化形成人,除了一定时间的修行,充分积累天地灵气,还需要强烈的变成人的欲望。

“我…忘了。”白鹭说到这儿竟然害羞起来,在他腿上滚了好几下,随后说:“这是秘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他这么说,就是一副很想说出来的样子。

“我可以不说出去。”钟樾一边戳剑的“肚子”,一边引诱他说出来。

“不说。”剑痒得滚来滚去,“我不说…等以后再说。”

钟樾这会儿实在被激起了兴趣,但还是说:“那我以后再问你。”

剑滚回他腹部前,挨着他满足地笑了起来:“哥哥。”

“嗯?”钟樾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

“我是好孩子,对吗。”白鹭问。

钟樾即刻明白过来,他这是又想起心魔的事情了。白鹭因为心魔,有过很深的愧疚情绪。

“你是。”钟樾说,“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乖的剑。”

不仅是乖,还心地善良,可爱得很。

这剑受了夸奖,得意得想要乱蹦,被钟樾一手摁回了腿上。

“我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要把心魔驱逐出去。”白鹭认真地说,“哥哥,你要相信我…然后,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好。”钟樾向他保证,随后说:“你也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变成怎样,我不会放弃你。”

“嗯…”白鹭答应了,剑身紧紧贴着钟樾的身体:“我现在实在太想抱你了。”

钟樾便满足他,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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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开了大半天,最后在黄昏时分到达。

他们先是回了钟樾的老宅,老头打量着窄窄的胡同,啧啧啧地摇头。

“好歹是个神,怎么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老头看了眼胡同里跑来跑去的孩子们。

“等我有钱了,会给哥哥买大房子的。”宝剑待在钟樾手里,十分不服气地说。

宅子里,原本卧在天井睡觉的大白老虎突然醒来,他闻到了饲主的味道。

钟樾推开院门,入眼便是乖乖蹲着打哈欠的邱煜。

“哎哟,白虎。”老头见了他就震惊,“你比你爷爷的个头还大!”

邱煜都没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一见钟樾,眼里就露出喜不自胜的光,扑上来就要和他贴贴,边用脑袋蹭他边说:“你可算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吗?”

“还没…”钟樾刚开口,就发觉手里的剑颤抖得厉害。

以为是白鹭害怕这么大的白虎,钟樾便伸手一拍虎头,将他拍成了巴掌大小。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白虎身上的绒毛又重新长了出来,摸上去很是柔软,不扎手。

“你有天晚上突然喊我,出什么事儿了吗?”钟樾问。

“啊,我喊了?没什么大事儿…”小白虎有点儿不好意思,用后腿挠了挠脑袋,领着他们进屋。

石桌上,趴着喝得醉醺醺的朱冀,他脚边还扔着几个空了的酒葫芦。

白鹭一见这天神,就给吓得窜了起来,躲到了钟樾身后。

“不怕。”小白虎挥挥爪子,“他已经被我的酒量征服了,现在天天来找我喝酒。”

看样子,他这留守在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几人简单聊了聊这半个月来的情况,钟樾知道白鹭惦记着白夫人,没有久待,准备带他去白家。

“邱煜,过来。”出门前,钟樾喊了一声。

小白虎即刻跑来,几步窜上饲主的肩头。

“待会儿到白家,替我找个人,要一样东西…”钟樾交代道。

白鹭这时已经变回人形,两人一虎打车前往白家,白鹭一下车就赶紧往宅邸内跑。

钟樾紧跟着他,白虎则领命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大宅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布置得仿佛过年一般。

“少爷回来了!已经一个月没见少爷了!”“少爷是上哪儿去了啊?”“夫人和老爷都很挂念少爷。”用人们都纷纷停下忙碌。

白鹭着急地问:“我妈呢?”

“夫人在屋里做准备呢,今晚是…”

用人答到一半,白鹭便飞快向里屋跑去。

钟樾皱了皱眉,这个点待在屋里,难道是病重卧床了?

白鹭知道有钟樾跟着,熟门熟路地跑向白夫人的寝室,敲了敲门,听见有用人应声,就忍不住推门入内——

坐在梳妆镜前的白夫人容貌昳丽,穿一身缀了蝴蝶闪片的蓝色旗袍,头上插满闪闪发亮的银饰,回头看见白鹭时先是一愣,眼泪就涌了出来。

“妈。”白鹭连忙跑过去,仔细查看她,“你还好吗?”

白夫人赶紧抱住了久别的孩子:“你这是去哪儿了啊,妈每天都在想你…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我怎么会?”白鹭眼睛也红了,不忘问起:“妈你怎么了?哪里生病了?”

白夫人一听,顿时哭得更厉害了:“对不起,那是妈骗你的,妈实在太想见你了…”

母子俩于是抱在一起哭。

钟樾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白夫人温柔地抚摸着白鹭的背,将他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