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这弓箭是怎么变成人的?

钟樾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地修复着之前那批瓷器。

他用小刷子沾了水,轻轻刷洗着瓷器裂口的灰尘。

这种工作繁琐而枯燥无味,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但钟樾很喜欢做,只要做起来就感到心平气和。

不过他今天做了一宿,只是因为不愿意到床上去。

他在跟白鹭较劲。

白鹭还是不肯跟他说实话,无论是用坚决的语气逼问,还是放轻声音哄着,钟樾都试过了。

一来二去他总算生了气,今夜甚至不肯和白鹭一起睡。

白鹭抱着枕头在他旁边站了许久,最后转身自己爬上床,钻进了薄被里。

钟樾做着手下的活儿,目光仍不住地落在白鹭身上。

窗外月光照着床榻上的一切,白鹭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两人就这么熬到了天亮,钟樾出去洗了把脸,听见院子外边传来敲门声。

他打开门,穿一身绿衣的邮差等在外边,手里抱着个长条的木盒子。

“请问钟樾先生是住在这儿吗?”邮差问。

“我就是。”钟樾说。

“啊,这是寄给你的,麻烦签收一下。”邮差便将木盒子递给他。

钟樾只觉得奇怪,他从没认识谁是可以给他寄东西的。

“这是谁寄的?”钟樾保险起见问了句。

“是一位姓金的先生。”邮差看了眼有寄件记录的小册子。

钟樾对这“姓金的先生”完全没有头绪,但还是接过木盒子,在邮差的签收单上签了名。

邮差这就走了,钟樾拿着木盒子进屋,撞上一脸毛燥的白鹭。

白鹭显然没有睡好,一头卷发乱糟糟的,眼下两道阴影,脸色也不太好看。

钟樾顿时心疼了,主动问他:“早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白鹭早就忍不住想和钟樾说话了,顿时眼睛一红:“我以为你生气不理我了。”

“明明是你不理我的。”钟樾皱起了眉,有点儿难过地问他:“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吗?”

白鹭低下头去,沉默了有一会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盒子里的是什么?”

“不是什么。”钟樾从来不像现在这样烦躁。

一时间他早点也不想买了,抱着木盒子进屋去。

白鹭垂着脑袋跟了进来,钟樾不愿意看他:“这是我的房间,你进来做什么。”

“我…”白鹭刚要开口,钟樾手里的木盒子就忽然剧烈地抖了起来。

钟樾一惊,这里边装的是个活物?

不待他打开,盒盖就被强行顶开,钟樾一眼便认出了里边熟悉的弓箭。

这是金霄弓,是他曾锻造的一把神兵。

这张弓模样极其精致漂亮,通体呈金色,弓身上镌刻有祥云纹路,此时那些云纹正发着光。

“樾樾闪开!这东西肯定是被妖附身了!”白鹭见状赶紧冲上来,要将弓箭夺走。

但为时已晚,这弓忽地化作人形,如洪水猛兽般朝钟樾扑来——

“喝啊!”发出的却是格外稚嫩的嚎叫声。

模样六七岁的金发男孩儿脆生生喊一声钟樾的名字,一脸欢喜地整个人挂在了钟樾身上。

如同白鹭由剑变人时一般,这小孩儿也没穿衣服,身上光溜溜的。

白鹭给惊得差点儿原地变剑,认定了这就是个妖怪,赶紧要把人抓下来。

而金发男孩灵活地窜到钟樾背上,从钟樾肩膀后探出脑袋,警惕地看着白鹭。

“你给我下来!”白鹭气急,这妖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一上来就缠着他男朋友?

“朱鹭剑。”男孩儿劈手指向白鹭。

“你是谁?赶紧下来!”白鹭被道破身份,凶得直跳脚。

“我叫金霄。”男孩儿格外神气地说,“跟你一样,我也是神匠锻造的神兵。”

白鹭顿时懵了,看看金霄,又看看钟樾,不敢确定地问:“这是真的?”

钟樾将金霄从肩上拿下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个金头发蓝眼睛的小男孩儿,长得像个混血儿,是他从来没看见过的。

“金霄弓是我上回奉旨打造的一把弓箭。”钟樾只说事实。

说是上回,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你…”白鹭的眼神变得冰冷。

“我没有把我的血给过他。”钟樾一眼就看出了白鹭在想什么。

除了白鹭,他从没见过自己锻造的任何神兵化形成人,他完全不清楚金霄弓是怎么办到的。

“你果然还认得我,我就知道你会认得我。”金霄一把抱住钟樾的腿,满足地笑起来,“钟樾,我找你好久了。”

“你抱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你爸爸。”白鹭伸手将金霄从钟樾身上拎开,搁到一边去,板着脸挡在钟樾身前:“你找他做什么?他很忙的。”

把你造出来就已经完事了,这之后的事情一概不负责的。

显而易见,他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小家伙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充满了敌意。

“他是把我造出来的人,不就跟爸爸差不多嘛。”金霄理所当然地说,“你也是他儿子。”

白鹭一噎,脸都绿了。

钟樾倒是没忍住笑了,他虽然从没把白鹭当儿子,但白鹭确实是他的小朋友。

毕竟这人的性子就跟个小朋友似的,就好比这时,也在跟一个小孩儿较劲。

钟樾心想,这张弓该不会也有哪里受伤了,想让他帮忙修一修吧?

但打量过这小孩儿的身体,钟樾没有看见任何一道伤痕。

金霄不再理会白鹭,再次抬起脸,一双蓝眼睛亮亮的,张口露出小虎牙:“钟樾…”

“嗯?”钟樾极其不适应地应了声。

“你…能陪我玩吗。”金霄将两只肉乎乎的胳膊背到身后,双脚轻轻踩了踩地板,“我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

-

由于这金霄弓不用打仗、百无聊赖,就这么赖在他们家不走了。

可能是因为存活的年头没朱鹭剑久远,他还是孩子模样,心智也跟顽皮的孩童无异。

钟樾拿他没办法,虽然不知道他在此之前过着怎样的生活、有没有住所,但总不可能赶一个小孩儿走。

据金霄说,他是在白府看见钟樾控制暴走的朱鹭剑,认出了制造他的神匠,犹豫再三就找上门来了。

为了不让他赤身.裸体地在家里跑来跑去,钟樾把他喊过来,预备量体裁衣。

“你不要乱动,我量不好。”钟樾拿着布尺,抓着金霄的胳膊给他量肩宽。

白鹭坐得远远地看着,翘着二郎腿抱着手臂。

“为什么要穿衣服?我以前在…都不穿衣服。”金霄说。

“变成人了就要穿,不穿衣服是流氓。”钟樾语言暗示某个经常光着身子晃来晃去的家伙。

白鹭很轻地哼了一声,别开脸去,心想凭什么特地给这张弓做衣服,剑需要剑鞘,弓可不需要,让他裸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