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5页)

他神情自若,站在房间中心。

“准特级咒术师,五条檩。”

苍老的声音响起。

墨蓝发色的少年没有回答,他沉默的站在那里,身板挺直。

“你失职了。”

“无论发生什么,第一时间前来汇报这样的规矩都忘了吗?”

“别忘了你可是作为我的接班人培养的。”

“……”

好吵。

五条檩抬手摸着自己的右耳,他慢慢的抬起头,“准特级……”

“这个称呼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他抽出背后的咒具,“虽然很不舍得,但是从此以后只拥有刀鞘就够了。”

他抬手爱惜的拂过上面的家徽,还有五条悟刻下的图案。

然后用尽全部的咒力,将上面的图案抹去。

“悟君,抱歉了。”

他用尽全力,在“你要违背曾经的宣誓吗?!”的声音中一刀劈开了这间屋子。

安静了。

他看着落地的咒具,在他拼劲全力强行注入身上所有的咒力后,那里面隐藏着的机关终于启动。

原本古旧的刀具上的纹路亮起。

像是一件死物拥有了生命般,其中翻涌着的带有极强“破坏性”的咒力溢出。

这柄咒具的资质够得上特级。

是五条檩成为一级咒术师时得到的,来自五条家赠予武器。

那时候御三家的咒术师无不羡慕他小小年纪就有了这样的拿手武器,五条檩也曾将它视为荣耀和认可。

他依靠自己脱离了“礼物”这个嘲讽的称谓。

他成为了五条家的,神子唯一承认的未来,能够站在他身侧的“家臣”。

五条檩不会成为“特级”咒术师的。

一个不受约束,甚至踩在整个咒术界头上的“特级”已经够了,更何况他还有一个不相上下的“挚友”。

但是他们需要五条檩,需要五条檩成为未来限制五条悟的棋子。

“五条家家臣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地位,不过,要想更多的帮到你所珍视的人,不如来试试走到我这个位置吧。”

垂垂老矣的老人声音却丝毫不显老态,他慈爱的看着墨蓝发色的少年,朝他晃了晃手中拄着的手杖。

“……我不想。”墨蓝发色的少年盘膝而坐,虽然声音坚决,却也是有几分的犹豫。

“地位,权势,实力,这都是你能更好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老人到也不生气,在那个樱花飘落的庭院,他语气不紧不慢的诉说着,“你追随的人早早成为了特级,他出身咒术界顶尖的御三家的五条家,是神子,也是未来的家主,未来咒术界最顶尖的人,没有之一。”

“你的资料告诉我,你曾经出身于禅院家。”

“父亲是禅院家下级的三级咒术师,死于一场任务,母亲是个普通人,后来也随着你的父亲一起走了……你继承到术式的可能性本来就极低。”

花瓣飘落到了眼前。

是娇嫩的樱粉色。

五条檩没有说话,他抱起自己的咒具,手指抚过家徽。

“我很珍惜我的术式,如果没有术式,悟君不会在一群孩子中看到我。”

五条檩的语气坚定,“既然这样的恩赐降临在我的头上,那么我会用这样的力量成为未来能和他并肩的人。”

老人看着他的眼神依然平静。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成为特级后过了一段时间,五条檩因为一次任务,特例成为准特级咒术师,听上去也带有特级两个字,却离特级遥遥无期。

在这个看重术式的咒术界,他没有“咒灵操术”那样无上限的可能性,也没有天生就拥有六眼的五条悟注定站在顶点的天赋。

他甚至还需要带着咒具确保任务的百分百成功率。

他的咒具在一次任务后损坏了不少,因而需要返厂重修,于是五条檩在没有拿咒具的情况下出了一场任务。

那场任务他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换来了成功。

“抱歉,反转术式不能彻底祓除上面所附着的诅咒……”家入硝子攒紧拳头,她头一次觉得反转术式是如此的无力。

五条檩沉默的垂着头,忽然轻笑一声,有鲜红顺着他的右耳流下,然后落在肩膀上,让深色的制服颜色更深。

“毕竟这算是魔法伤害吧,说起来要不是因为高专还有家入在,我可能现在就得去我最讨厌的医院了。”

墨蓝发色的少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的轻松。

“要知道当时我满脑子唯一的念头就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好难闻,还不如五条家的医务室呢。”

家入硝子只是沉默不语。

夏油杰和五条悟还在执行任务。

整个教室只有她和五条檩。

五条檩依然在不断的执行任务,他很快成为了咒术界当时顶梁柱一般的存在,在高专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最后更是出一次任务大半个月都联系不上他。

那期间他经常听说五条悟和夏油杰又完成了什么任务。

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特级咒术师。

五条檩慢慢的为自己的耳朵包扎好,自他少时脸颊受伤后,他再受伤的地方都是五条悟包好的,比他的技术要好太多了,包出来也更好看。

“也不可能为了看上去好看,就专门回去找悟君吧。”五条檩朝着镜子微微一笑。

五条檩想过他可能会有无数种的死亡方式。

但当咒具没有回应他的咒力,也没有变得更加锋利的强大,反而不断吞噬蚕食他剩余不多咒力时,五条檩慢慢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他早就猜到了。

这件“礼物”,怎么会真的会是礼物呢。

一种束缚罢了。

对五条家家臣的束缚,对他责任的束缚。

他闭上眼睛,躺在地上,用力攒住那上面的家徽。

可是……舍不得换掉呢。

他一而再的拒绝成为“高层”,以及越来越冷淡的态度和表现,都让他们察觉到了危机。

不听话的棋子换掉就好了。

失去一只耳朵,术式被削弱,再也没有机会成为特级的准特级咒术师五条檩死去或许会是更好的选择吧。

只不过,他再也见不到最想见的人了。

天空,真像悟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更冷漠,更高高在上,而且啊,那里面没有柔软的云朵,只有尖利的利刃。

五条檩看着咒具碎裂,露出里面隐藏着一层又一层,且只认他的咒力才能绽放的阵法——不,曾经是只认他。

在他咒具破损,拿去返厂重修再回来后,里面的阵法就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增益了,而是随时都会掉落的闸刀。

刹那间这里毁于一旦。

终于彻底的安静了。

五条檩走出废墟,看到浅金发色的少年犹如不沾尘埃的小王子,他朝他歪了歪头,随即伸出手:“真狼狈呀,不过,开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