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如果我不是一直在,就不会让你去法国。”

缪存被绕晕了,“你的意思是,你在法国,我就去法国,你回中国,我就待在中国。”

“我在法国,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一起来法国,你不回中国,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不回中国。”

缪存被无语到:“骆哥哥,要是你讲话跟你的画一样简洁就好了。”

骆远鹤勾了勾唇,眸光沉静温柔:“我说的就是最简单的道理。”

缪存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把脸埋进臂弯里。骆远鹤命令他:“看画。”

“……”好严格,全天下只对他严格。

·

长升基金的Jason从上海飞过来参加会议,下榻在悦榕庄,下午茶便也约在了他的独栋客房院子里。

他喜欢喝铁观音,寻常的品级都配不上他舌尖咂摸一点的,都自己带。骆明翰场面上的功夫向来到位,跟他慢悠悠地玩茶道。

“今年降温真是快,昨天延误到后半夜才落地,差点给我这个上海人冻傻了。”

骆明翰笑了笑,对方为他斟茶,他两指礼节性地在桌面轻点,脑海中莫名掠过缪存的脸。

他打起喷嚏来很可爱,像某种小动物。

但如果不是他临时起意送洛洛回寝,缪存便不用在大厅傻兮兮地吹十五分钟的穿堂风,也就不用打喷嚏了。

“今年雪季打算去哪儿?”Jason知道他喜欢滑雪,到年末总会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去滑雪度假,他刚好也有此打算,要是合适的话,能一起滑一程是最好的。

“张家界。”

Jason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今年钱没赚够,还不舍得给自己放个假?”

“没什么事干,就只能赚赚钱了。”骆明翰语调谦逊,但自有一派倜傥风度。

Jason抿着滚烫的热茶,四周森静,入目皆是绿意,脚边炉子点着,有恰到好处的禅味,“这正是,”吟了一句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难以忍受。

跟上午的汇报会一样,同样的煎熬得令人难以忍受。

骆明翰掂起茶盏时垂着眼睫,当中掠过冷漠的烦躁。

“我最近在研究企业数字化浪潮,看看开年后有没有什么投资机会,之前听丹尼尔提过一嘴,说你这里有一些相关项目?”Jason看着骆明翰,手指在桌上轻点,恭维着这位年轻的上位者:“他们CDC对你可是赞誉有加啊。”

赞誉有加吗?

他能把赚钱的方式玩出花来,却不能搞定缪存。

他能一年为客户赚数十亿数百亿,为什么不能找不到缪存,问问他是不是生病了,然后带他去医院?

“数字化——”Jason吃惊地看着忽然站起身的骆明翰:“Eric?”

“忽然想起来还有件重要的事,”骆明翰抽出一张名片推给Jason,是他下面某个项目经理的,“这是娜娜,企业数字化的具体项目表现她远比我清楚,你联系她。”

Jason跟着站起身,虽然得到了初步的交代,但脸色并不好看,只是本着基本的修养才没动肝火。

骆明翰匆匆颔首:“抱歉,失陪。”

他步履匆忙,经过侍应生身边时,简直是带起了一阵风。

·

睡着了就不会打喷嚏了。

缪存醒来时,脑子里是这个古古怪怪的念头。

十月份供暖还没开始,屋子里的空调熏得人昏昏欲睡,他竟然就真的这么睡了过去。骆远鹤不知何时为他披上了大衣,缪存枕得手臂都僵了,但仍小心翼翼地将大衣拢在身上。

那上面有骆远鹤的味道。

再开口时鼻音加重,连带着嗓音都有些变调了。骆远鹤早已改完了画,就坐在缪存身边的扶手椅上看画册,听到声音,探了探缪存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缪存:“……”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为和骆远鹤的独处而脸红——虽然已经独处了十一年了,而且以前也没这么激动过……

“去医院。”骆远鹤套上西服,缪存想把大衣还给他,他反而伸手为他拢得更紧了些:“别再冻到了。”

缪存抬头,猝不及防落入他的眼眸中,一时怔住。

他已经好久没和骆老师这么近在咫尺过了,近到呼吸相闻。

骆远鹤不确定地问:“冷?”

缪存什么也不知道了,只会点头。

骆远鹤也不知道能怎么办,他可以抱缪存,但不应该。

“刚睡醒就会觉得冷,”缪存垂着眼,扁桃体发炎后的声音沙甜,“老师你抱我一下,抱一下就不冷了。”

骆远鹤转身走掉。

缪存:“阿嚏——!”

震天响的一声。

缪存脑袋都被震懵了,骆远鹤在这一声中停下,下一秒,无奈地对缪存说:“过来。”

缪存挪着脚步过去,被骆远鹤抱进怀里,他轻叹一声:“怎么多穿点衣服都不知道?”

知道,但穿得多也架不住被风吹那么久,都吹傻了。

缪存觉得自己现在也很傻,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骆远鹤的怀抱与以往都不同。

他好像,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其实骆远鹤不少抱他的。小时候,他抱缪存在膝头,教他辨认颜料,长大些,画出好的画了,他会紧紧抱住缪存,在他耳边说着些什么鼓励他,再长大些,缪存上了高中,骆远鹤出去写生,半月一个月不归,再见面时也会与他拥抱。

他从不像今天这样拒绝他,也不像今天这样束手束脚,保持在克制的界限内。

缪存的轻声细语中带着郁闷:“骆哥哥,你好像跟我疏远了。”

骆远鹤松开怀抱:“是你长大了。”

“你下午还说我不够大。”

骆远鹤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好,是你长大了,但还不够大。”

缪存:“……”

校医院下班了,只有急诊在,但骆远鹤万万不放心把缪存放那儿看病,索性带他打车去大医院。大医院也只剩急诊,排队人多,缪存坐着,骆远鹤为他跑腿。

等叫号时,外卖粥到了,缪存又睡着了,伏在骆远鹤肩头。这次醒来时,已经没有胃口也吃不出咸淡了。

坐诊的是个老大夫,量体温翻眼皮看扁桃体听心肺很耐心,缪存又是鼻塞喷嚏又是发炎咳嗽,开了好几盒药,最后还免不了挂盐水。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一点。”

“好不容易回国,都浪费在我身上了。”缪存自责。

“不浪费。”

过了许久,护士过来换了瓶药水,缪存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回国来了?就是为了开会吗?我看了进程,下午明明还有会,你又逃了。”

骆远鹤屈指弹他额头,轻轻的一下:“病了也这么聪明?你想听什么答案?”

缪存枕着他肩,百无聊赖地聊着:“想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