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荒岛的秘密 第十九章(第2/3页)

早上快七点时,居民们无法继续坚守阵地。他们只好藏身到啄木鸟林的边缘。抛射出的石块如雨点般落到他们身边,沿红河河谷流下来的岩浆快要切断畜栏的路。最近的一排树木烧了起来,树脂被蒸发得爆裂开,发出响亮的声音。其他较干燥的树木还未在洪流中炸裂。

居民们再度走上畜栏路。他们步伐很慢,不时回头张望。因为地面倾斜,岩浆很快向东流去,下层的岩浆刚凝固,紧接着流来的岩浆马上又把它们淹没。

此时红河河谷的主要洪流所带来的威胁越来越大了。这部分森林整个燃烧起来,大股浓烟翻滚在树梢上,树干已被岩浆吞没。

居民们在距离红河河口半英里左右的湖边站住脚,现在面临的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赛勒斯·史密斯惯于考虑重要问题,他同时也知道,无论问题多么严重,他的伙伴们都能够经受得住,他说:

“现在有两种情况可能发生:一种是湖水挡住前进的岩浆,荒岛上的一部分得以保留,不会完全覆灭;另一种是洪流漫过整个远西森林,地上的一草一木都不会剩下。倘是这样,我们就别无指望,只能在这些石头上坐以待毙,若荒岛爆炸,或许我们的死期还会提前。”

“既然如此,”潘克洛夫叉着两臂跺着脚说,“还造船干什么呢?”

“潘克洛夫,”赛勒斯·史密斯说,“我们一定要尽最后的努力!”

这时候一部分美丽的树木已被岩浆的洪流吞没,从森林里冲出了一条直到格兰特湖边缘的道路。这里的高岗若体积能再大些,就能挡住洪流前进。

“动手吧!”赛勒斯·史密斯大声说。

伙伴们马上领会到工程师的意思。他们可以阻挡洪流,让它注入湖里。

居民们急忙跑向造船所,拿了很多铲子、铁锹和斧头来。他们在几个小时内用泥土和倒下的树木筑起了一道高三英尺、长几百英尺的堤防。完工时,他们觉得前后似乎还没用几分钟。

居民们的阵地再也守不住了

他们完工得恰是时候,岩浆一会儿就流到了堤防脚下。它如同要漫过河岸的洪水一样泛滥起来。岩浆来势凶猛,好像是要冲倒这道唯一阻挡着它吞食远西森林的屏障。但堤防牢固,紧张地相持了一段时间后,洪流就泻入了20英尺以下的格兰特湖。

屏住了气的居民们一言不发,呆呆地注视着这场水火的战争。

惊心动魄的水火之战

这场水火之间的搏斗是壮丽的奇观!笔墨怎能写出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呢?沸腾的岩浆流入湖中,将湖水蒸发成水汽,发出咝咝声。空中盘旋直上的蒸汽升到了高空,如同一个大锅炉的汽门突然被打开。但是无论湖里有多少水,最后它总是会干涸,因为湖水已无法补充了,而夹带着白热物质的岩浆却源源不断地流入湖中。

第一股流进湖里的岩浆立刻就凝固了。它们堆积起来以后很快就高出水面。泻到它们表面上的新的岩浆,化成岩石,但岩石距离湖中心一步比一步近。它们堆成了一个突堤,看来快要把湖填满了。因为岩浆侵占了湖水的地盘,所以它们还没泛滥,就蒸发成为水汽了。到处都是刺耳的“咝咝”声。风把水汽吹走之后,雨点般掉进海里。突堤越来越长,凝结的岩块堆积到了一起。从前平静的湖面上,现在是一大堆热气腾腾的岩石,仿佛是上升的土地所形成的一片宽广浅滩。若在脑中能虚构出这样一幅图画:正被飓风掀起的湖水突然遭遇暴寒而被冻结,那么就可以大致想象出这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在注入湖内三小时后的情景了。

这一次,水将被火打败。

无论如何,岩浆朝格兰特湖方向倾注对居民们是有利的。他们可以多活几日。眺望岗的高地、“花岗石宫”和造船所都暂时得以保全。现在必须得妥善利用这几天时间铺板,仔细填塞船缝,尽快让新船下水,居民们才能到船上去避难,等船入水以后再装上索具。若荒岛毁灭,在岸上将不会安全。“花岗石宫”虽然是安全可靠的藏身之地,但现在却随时可能崩溃。

以后的六天,从1月25日到1月30日,居民们相当于做了二十个造船工人的活。他们几乎片刻不休。火山口喷射出的火光,使得他们能日夜赶工。岩浆继续流向外面,只是可能流得比以前少了些。幸好是这样,现在格兰特湖几乎已被填满,要是流出更多的岩浆来,那就会漫上眺望岗的高地,从那里流到海滩上去。

可是,荒岛的这一边虽挡住了一部分岩浆,西边的情形却截然不同。

第二股岩浆的洪流是顺着瀑布河的河谷流出的,这条河谷宽阔,加之两岸地势平坦,所以洪流并未遇到任何障碍。沸腾的岩浆涌入远西森林。现在正是一年中气候酷热的时期,树木都被烤干,而且立刻着起了火,火势凶猛,火焰从这个树干蔓延去那个树干,而高处交叉在一起的树枝蔓延起来就更为迅速。树顶的火势比树根岩浆的洪流似乎前进得更快。

炙热的岩浆流过山谷

美洲豹、野猪、水豚、考拉以及各种飞禽走兽都惊惶地逃亡到慈悲河沿岸和潦凫沼地。居民们忙于工作,连最凶猛的野兽也不惧怕。他们在慈悲河口搭了个帐篷露宿。

赛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莱每天都会去眺望岗的高地上。赫伯特有时会跟着他们,但潘克洛夫从来不去,他不忍心去看岛上被摧毁的惨象。

这个场面的确是令人痛心的。除了盘蛇半岛的尽头还留有一丛苍翠的树木外,其余的森林早已一点不剩。到处是被烟火熏得漆黑的形状奇特的树桩,上面的树枝早已不见。这一带的森林在劫后甚至比潦凫沼地还要荒凉。岩浆的侵袭可以说无处不到。从前生气勃勃的苍翠原野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光秃的火山凝灰岩。瀑布河与慈悲河的河谷里再没有一滴水流入大海。若是格兰特湖也完全干涸,居民们就没有水喝了,幸好岩浆保留下了南边的一角湖水,这就是岛上最后的淡水。嶙峋的火山坡屹立在西北方,轮廓鲜明,像巨爪般从上面抓住了荒岛。这景象是多么凄凉而又可怕啊,居民们所居住的肥沃的领地,曾覆盖着森林,有水源灌溉,还收获了丰富的物产,转眼间就成了荒凉的山石,他们维持生活的必需品全都没有了。这件事多么令人痛心啊!

“真是让人心疼!”吉丁·史佩莱说。

“没错,史佩莱,”工程师说,“但愿上天给我们足够的时间造船,它将是我们唯一的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