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一堆美元

藏在寺院里的三名阿拉伯人,多少是有些惊慌的。

他们虽然接受过一些训练,但毕竟不是职业军人或者职业雇佣兵。相反,老板选中他们三人的原因,是因而他们都上过大学,英语说的好,懂得一点中文。

据说在江宁的中国人,都懂得简单英语,对会说中文的外国人都很优待。

到了江宁也的确如此,一把大胡子,一把绿美钞,做什么事情都顺利的很。

成功诱骗出那神奇病毒XXYS的创始人XXY,发现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姑娘后,为首的埃米尔立刻用匕首制服了她,并胁迫其来到了附近最大的寺庙。

至此,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甚至破例打了一会牌,用以庆祝未来的好日子。

在计划中,他们将乘坐晚上的游轮,到达香港后再包机离开。

一切都很完美,只是到了中午的时候,码头和飞机场出现的警察,严密的搜查,打扰了他们。

原先雇佣的没有证照的小船不允许出航,一些在海上招揽散客的游轮也停止了违规运营,待上头传来警告,对方在寻找阿拉伯人的时候,他们赶紧躲进了寺院。

现在的江宁,似乎只有这里是安全的。

埃米尔捐赠了4000元人民币给寺院,立刻得到了留宿的许可。他们将随身的护照等物藏了起来。如此,就从境外的阿拉伯人,摇身一变成了中国远方牧区的教民。

稍后,了解此事的阿訇心知肚明,但他既不能揭破,也不能将人送出去。江宁并不是一个教民集中的地方,而且有钱的教民,往往是不虔诚的教民。

来自各行各业的底层民众,正是因为极度缺乏的安全感,才求助于宗教的力量,如果将庇护于寺庙的一个人送出去,不管是什么理由,大家当时也许不会说什么,但慢慢地,心就散了。

面对暴力机关,弱势群体哪里有活下来的理由,哪里有不被驱赶的理由。

谁都没有。

宗教,是“心”的宗教。

没有凝聚力的寺院,不过是个建筑物罢了。

在阿訇过去70年的所见所闻中,有许多寺庙莫名其妙的兴亡,但绝没有哪个寺庙,是莫名其妙衰败的。

阿訇默默的诵经中。

“外面的警察又多了。”二阿訇直着脸走进礼拜堂。

他是江宁本地人,上了宗教学校,一步步做上来的,但由于不受教众喜欢,特别是老阿訇不死,所以他总是屈居在下。

“我知道。”老阿訇依旧闭着眼睛诵经。

“我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出去吧。”

阿訇不语。

二阿訇不太高兴,坐在他旁边,也开始诵经。

他当然能直接送走那三个人,但没有老阿訇的允许,这么做会把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他当然不肯去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一个“高目”跑过来,道:“阿訇,有兵。”

“兵?他们不敢。”二阿訇笑了。

阿訇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停下了诵经,往天台走去。

二阿訇不理解了,道:“您怕什么?”

“我怕他们火烧了寺院。尕陆,去把人都喊起来,四处的灯都亮起来,准备好东西,随时准备灭火。”

二阿訇一下子醒悟过来,道:“对对对,不能让他们骗我们出去。把人都喊起来,现在就接水,让水留在地上,把毯子都收起来,那些横幅,易燃的东西,全用水浇透了,放到后院子里去。”

尕陆吆喝了一声,去传令了。

阿訇又不言语了,一步步的往天台走。

他走的非常慢,二阿訇很有耐心的跟着。

二阿訇其实很佩服老阿訇的,但佩服归佩服,占着位置恋栈不去,却让他积累了越来越多的不满。

到了天台,放眼望去,四周已经全被封锁了。警察的车,武警的车到处都是。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排军绿色的大卡车,能看到戴着钢盔的士兵。不是什么精锐士兵,却都是个顶个的棒小伙,手上握着枪,怎么都比寺里的教众强。

“政府的人,真多啊。”阿訇感慨着,又道:“告诉大家,如果有人冲进来,不要打,不要喊,躲在一边。”

“他们不敢。”二阿訇又说了一遍。

阿訇用老人常有的慢语调,到:“可能不敢,可能敢。但如果他们敢冲进来,就不用挡了。”

“总不能让他们那么轻易进来吧。”二阿訇把后一句话憋在了嘴里:寺院里死了人,受了伤,才能证明我们抵抗了,教民们才容易冷静,才会更信教。

老阿訇不吭声了,等尕陆上来,又吩咐了他一遍。

“过了这一夜,就好了。”他看看天色,总觉得太阳落的太慢太慢。

二阿訇终于回过味来了,小声问道:“我听说是绑架,被绑的是什么人?”

“江宁军区陈国亮的小侄女。”

“怪不得那么多军人……啊,他们下来了。”

寺庙侧面,大约100人左右的军人正在整队。他们甚至没有穿统一的服装,有的是迷彩服,有的是军常服,还有的是训练服。但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挎着抢,而且是统一型号的自动步枪。

这些人,只要冲进来,不管寺庙里有多少教众,只有死伤的份。

市里的大寺院,连把打野猪的猎枪都没有。

二阿訇总算有些理解老阿訇了,要是对方杀红了眼,己方说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一天都等不住啊。”老阿訇感慨着。

“政府的人去交涉了,他们不敢冲的。”二阿訇忽然有些兴奋的指着下面。

然而,他很快失望了。

的确有穿着西装的政府公务员,还有挂着高级警衔的警官前去交涉,但无一例外铩羽而归。

下面的小军官异常硬气,士兵们则一声不吭。

“上面的人听着,我是陈易,想请埃米尔先生说几句话。”响亮的声音,仿佛直直冲着天台传来。

上面,二阿訇挠着头问:“埃米尔是谁?”

“就是那三个人。尕陆,叫他们来上面吧,再叫些教民上来,阿訇们都留在下面,除了看火警的人,把高目们都集中起来。”

一会儿,为首的阿拉伯人埃米尔上来了。其他两人和陈容熙依旧留在下面。

还有三十名左右的教众,有老有少,好奇的来到跟着来了。

埃米尔向阿訇笑笑,用不熟练的中文说:“您好,您好,不知道叫我来什么事情?”

老阿訇闭着眼不说话,二阿訇只得道:“你该听到了,有个叫陈易的人,要和埃米尔先生谈。”

他也不愿意牵扯这些破事,他还想当政协代表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了出来,埃米尔并没有太深的恐惧,他先问道:“这位陈易先生,是什么人?”

匆匆而来,他事先并不知道XXY的身份,陈容熙的名字,也是从学生卡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