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2/2页)

“咦,加兰德,”菲尔·雷施说,“这不是你吗?”

“还有,”加兰德说,“他的捕猎名单上还有歌剧演员鲁芭·勒夫特。还有波洛科夫。还记得波洛科夫吗?他已经死了。这位赏金猎人——或是仿生人,不管是什么,他干掉了波洛科夫。我们的实验室正在做骨髓测试,看能否找到一点可能依据——”

“波洛科夫,我跟他聊过。”菲尔·雷施说,“就是那个苏联来的圣诞老人?”他揪着乱糟糟的胡子沉思了一会。“我想,给他做个骨髓测试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这么说?”加兰德问,显然被激怒了,“测试是为了消除法律上的根据,让这位德卡德没法再宣称自己没杀人,‘只是干掉了一个仿生人’。”

菲尔·雷施说:“波洛科夫给我的印象是无情冷漠,极度理智,精于算计。”

“很多苏联警察都那样。”加兰德说,越发恼怒了。

“鲁芭·勒夫特,我没见过。”菲尔·雷施说,“不过我听过她的录音。”他问里克:“你给她做过测试?”

“我当时正在测试,”里克说,“但一直得不到准确读数。然后她叫来了巡警,打断了测试。”

“那么波洛科夫呢?”菲尔·雷施问。

“我没测过他。”

菲尔·雷施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我假设你也还没测过这位加兰德局长。”

“当然没有。”加兰德打断了他。他的话音苦涩而尖锐,脸愤怒地皱了起来,然后说不下去了。

“你用的是什么测试?”菲尔·雷施问。

“沃伊特·坎普夫量表。”

“这个我没听说过。”雷施跟加兰德似乎都陷入了职业性深思,但显然,两人想的不是一个方向。“我一直在说,”他续道,“仿生人最好的藏身处,就是像华约这种大型警察机构。自从见到波洛科夫后,我就一直想测试他,但一直找不到借口。本来也不可能有借口……这正是敢于冒险的仿生人最喜欢这种位置的原因。”

加兰德局长慢慢地站起来,面向菲尔·雷施说:“你也一直想测试我吧?”

菲尔·雷施的脸上掠过一丝诡笑。他张了下嘴,然后耸耸肩,没有回答。尽管加兰德的怒火已经触手可及了,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怕他。

“你恐怕没弄明白现在的状况。”加兰德说,“这个人——或者仿生人——里克·德卡德,他来自一个凭空出现的、从不存在的、鬼魂般的警察局,声称自己在伦巴底街上的旧总部上班。他从没听说过我们,我们也从没听说过他——可是表面上,我们都在为同一边工作。他用的测试方法我们也从没听说过。他身上带的名单列出来的不是仿生人,而是真人。他已经杀过一次人,至少一次。要是勒夫特小姐没有报警,可能已经死在他手里了。然后,他最终会东翻西查地过来抓我。”

“嗯。”菲尔·雷施说。

“嗯。”加兰德愤慨地模仿了一声,看上去就像要中风了,“你就只能说出这个字?”

通话机响起来,一个女声说:“加兰德局长,波洛科夫先生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我想我们应该听一下。”菲尔·雷施说。

加兰德狂怒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弯下腰,按下通话键。“说吧,弗伦奇小姐。”

“骨髓测试,”弗伦奇小姐说,“表明波洛科夫先生是个人形机器。你要不要详细——”

“不用了,就这些。”加兰德坐回椅子上,阴沉地瞪着对面的墙,没对里克或菲尔·雷施说半句话。

雷施说:“你的沃伊特·坎普夫测试,理论依据是什么,德卡德先生?”

“移情反应。各种社会情景。多数问题牵涉到动物。”

“我们的测试可能要简单些。”雷施说,“脊柱上舌咽神经的反射弧反应,人形机器比真人要慢几微秒。”他伸出手,在加兰德局长的桌上抓过来一叠纸。“我们用的是声音信号,或闪光信号。测试对象按一个钮,我们就能测到反应时间。当然,我们会反复测试。仿生人和真人的反应时间都会浮动。但一般测到第十次反应的时候,就能得到可靠的线索。还有,跟你干掉波洛科夫的情况一样,由骨髓测试来支持我们的结论。”

沉默了一阵,里克说:“你可以测试我。我准备好了。当然,我也想测试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那是自然。”雷施说。但他这时正在琢磨加兰德局长。“我已经说了好几年,”雷施嘀咕道,“警察当局管理层越是上层的人员,越应该经常做博内利反射弧测试。我说过吧,局长?”

“对,你说过。”加兰德说,“而我一直反对。因为这会降低警察局的士气。”

“我想现在,”里克说,“既然有了波洛科夫的分析报告,你也只能袖手旁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