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殷殷垂念(三)

“下戏了?回去再说吧。”盛景延起身陪他一起回化妆间卸妆,路上一直在考虑怎么开口,直接说恐怕会暴露自己翻人东西的嫌疑,不说心里也憋得慌。

他得让骆念知道什么叫责任心,他总这么“自以为是”,私自决定所有事完全不顾他的想法是不行的。

骆念见他一路都不说话也有点忐忑,到酒店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你想找我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戏拍的差不多了,多说一个半月就能杀青,有什么打算么?”

骆念不知道这是他以退为进的试探,想了想说:“之前你说的拍完戏就退圈,我也想回去上学,如果可能的话就还去做医生。”

“然后呢?”

骆念有点茫然,“然后什么?”

盛景延顿时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他:“更具体一点的人生,想过么?”

骆念摇摇头,他以前的人生像是在夹缝中生存,活下去已经花费了所有的精力,现在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有人喜欢、有盛景延。

他不敢想太多,怕越想要越会失去。

盛景延见暗示没有用,索性直接拿出手机解锁递给他,“跟我解释一下什么时候签的,为什么没告诉我,我给你时间。”

骆念瞬间瞪大双眼,脸上血色都没了,嗫嚅道:“……你怎么看到的?”

盛景延尽量淡定的说:“上次活动回家找东西,以为在你楼上就过去拿,不小心看到的,没有经过你的允许私自拍了照片我跟你道歉,但是骆念你签这个为什么没告诉我?”

骆念轻咬了下牙,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盛景延恐怕也不会相信。

“这个很常见的,我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没告诉你……”骆念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迸发的信息素冲得站不稳,声音戛然停了。

盛景延磨着牙反问他:“没必要?”

他私自把自己的“遗体”处理了,连通知他一声的必要都没有?盛景延快要被气笑了,“骆念,你是觉得等你死的那天我连个尸体都见不着是吧!我没必要?”

骆念抿了下嘴唇,当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等他和盛景延分手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两人也不会再联系,他的“尸体”是真的没有必要让盛景延知道,平白让他不舒服。

骆念的沉默给了盛景延答案。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好也不值一提?”

“不是的。”骆念急急解释。

“不是那你知道自己生了病就跟我分手?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自己跑去试药?”

骆念踉跄了两步,手扶在桌子上震惊地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盛景延说出来也没想着再隐瞒,总这么小心骆念永远不会迈出一步。

“录综艺不久就知道了,我不确定你到底生的什么病所以查了一段时间,怕刺激你只好瞒着,让陆赫把陆青岩介绍给你,希望你能够慢慢从那个自囚的圈子里跳出来,不是让你继续跟我划清界限!”

骆念顾不上震惊他知道的这么早,也顾不上惊诧陆青岩居然是他介绍的,一切都说的通了。

他的耐心安抚,他的小心翼翼和截然不同的好脾气都是对他的退让。

“你挺懂事啊,生了病自己走开都不用撵。”盛景延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信息素气味。

骆念被这极强的压制力压迫的几乎站不稳,他无话可说,任何辩解都很苍白,可他又能怎么办,“我难道要死在你面前吗?像我姑姑那样疯掉,忘了你忘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盛景延胸膛剧烈起伏,信息素气味几乎要收不住,“所以你觉得跟我分手了,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死对我来说就很善良是吧!五年前来一次,现在还想再给我来一次?没完了你!”

骆念梗着脖子不说话,盛景延让他气笑了,“行,明天我死了你也不用见我,咱们都为了对方好,谁他妈也别拖累对方!”

骆念听见死字心一颤,“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是个人,对自己的Omega想占有,对全世界宣布这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具有法律约束的配偶,在你心里我算什么?一个献祭的对象?”

骆念有点慌,盛景延目光灼灼几乎把他烫伤,想移开眸光但又怕错过他的眼神只好迎上去,“我没有想跟你分手。”

盛景延从桌上摸到个盒子冲他一晃,“行,跟我结婚。”

骆念直接呆了,结婚?

盛景延打开盒子拿出戒指,先前准备好的求婚想法在这一刻全部作废,他只想看看骆念会不会答应求婚。

他握住骆念的手把戒指往上套,在碰到的那一瞬间,那只白皙的手收了回去。

盛景延一下笑了,把那枚贵重又精致的戒指往垃圾桶里一扔,“不分手,不结婚,身体健康就跟我在一起,有病了直接消失,不用受法律的约束是吧,骆念你算得真圆满啊。”

盛景延说完便转身出去了,骆念呆呆看着被他摔上的门,慢慢蹲下了身。

垃圾桶清理过,戒指孤零零躺在里面,骆念伸手将它拿了出来放回桌上的盒子里,盛景延的控诉还在耳边回荡,仿佛如一把生锈了刀在神经上磨。

他屈膝靠在床边呆呆看着门口,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有脚步声就立刻抬头,但门一直没有动过。

盛景延没有回来,他想打电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怕他不接。

骆念侧头看着桌上的戒指盒,拿过来打开,摩挲着戒指想,如果他们结婚了,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生病,那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并不好,后悔了怎么办?

还有孩子。

周澜想要孙子的,但是他真的不希望还有一个人因为这样的病而痛苦,所以从来没打算要孩子。

周澜和盛朝书愿不愿意呢?他会不会有遗憾呢?

第二天一早到片场的时候盛景延还没来,骆念心不在焉的化完妆出来,正好看到盛景延,想叫他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丁谣疑惑:“你们吵架了啊?哎呀盛老师那么疼你,你说句软话就行了,不过我觉得他憋不了太久就自己来找你了。”

骆念心里烦躁,不想说话。

盛景延绷着脸,整个片场都沉浸在低气压里,成麓跟他的对手戏很多实在是受不了了,被那冰刀似的眼神扫得简直动弹不得。

他趁补妆间隙跑来找聂心诚诉苦,“导演我实在受不了了,你去问问盛老师是不是跟骆念关系不和谐了,他今天脸臭的跟便秘一样。”

聂心诚蹙眉:“你用词能不能斯文一点?”

成麓都快哭了,“我还斯文,我快成死人了,你快去问问盛老师,不然今天的戏拍不完我就要被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