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页)

六王点点头,算接受了这个理由,他把杨延宗叫起来,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沉思局势片刻,缓缓说:“宫中消息,陛下伤势有反复,并且似乎颇严重。”

杨延宗适时露出几分震惊神色。

六王颔首:“事已至此,”他沉吟片刻,“你进宫,不妨探听清楚皇帝伤势,会有人联系你将消息传出的。”

杨延宗垂了垂眸,遮住眸中神色,声音不变:“是!”

“至于新药,回来再说。”

“陛下口谕,不可多延误,你马上去吧。”

“属下领命。”

六王的人先来也是好的,杨延宗可以先安抚六王一番。当然,他原来是根本没打算过把青霉素上交六王府的。

安抚还算成功,只是经此一次,他在六王心中的忠诚印象怕是减一些分了。

不过这个不是重要的,重要是得先把这个坎迈过去。

杨延宗眸中血色厉光一闪而过,快步下了台阶直出府门,六王遣了两个人跟着他一起进宫,这是正常操作,他也没在意,一翻身上马,快速往家中疾奔而回。

……

杨延宗快步而入,等了许久苏蓉匆忙迎上,“大公子,是否要我……”

她压低声,不让院内大厅的内宦听见。

她心跳得很快,今日这架势,经历过年头大事的一家人心内惴惴,苏蓉是不安的,但她强行压下让自己过来了,要么不做,做了她就得做全了!

苏蓉询问是否由她继续顶替苏瓷,杨延宗步伐又急又快并未停下,“不必。”没用。

他没回自己家,先进了隔壁苏家。

苏瓷这会正趴在床上,那内宦宣的是两个人,得等杨延宗回来一起,借口更衣梳洗她回到自己房间。

苏燕担心得不行:“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扯上宫里了呢?”

她祥林嫂般念叨了很多次了,苏瓷被念得头大如斗,安抚:“没事,应该没大事的姐,娘,就是先前那药,宫里听说了,大概能用上。”

她略略说了一些,毕竟她爹肯定知道详情,回来也肯定会给阿娘姐姐说的,她隐瞒没用,于是挑能说的往好的方向简单说了一说。

苏瓷趴在床上,她昨夜那点情绪早就恢复过来了,死过一回的人,心理素质还是比较强大的,慌倒没慌,就是头大——嫁给杨延宗她有心理准备生活平静不下来了,但没想来得这么快!

这日子就像春季雨天的湖面,安逸一去不复返了。

她这都还没嫁呢?

苏瓷捂住心口一会儿,忽听见外头杨延宗熟悉的步伐声,她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冲出去,打开门,两人面对面。

那内侍已经等了很久,杨延宗拉着苏瓷快步往那边走,她一路连走带跑,两人一进厅门,那内侍立即站起身,“人齐了,那就走吧。”

……

之后,快马直奔阳都。

天色已经擦黑了,阳都城廓巍峨高阔,城楼上举起熊熊火炬,那内侍取出令牌,一行人不停顿直接飞马而入,一路穿过笔直的通天大街,越往内城,路上行人杂店就越来越少,穿过一座座飞檐重瓦府邸,通天大街尽头,是红墙金瓦的巍峨宫城。

护军林立,井然肃杀,绝非后世那游人如织的故宫可以相比拟的,天家气象庄严雄浑,高高在上,掌握着这天底下的所有生杀大权。

人在这座宫城面前,渺小就像一只小小的蝼蚁。

连苏瓷这么见多识广心理素质这么好的人,乍见都不免有些屏息。

杨延宗看她一眼,她会意,乖巧站在他身后。

宫门护军盯着他们解下兵刃利器,两人跟着那内侍进了西华门。

但出乎意料的,两人并未见到传闻中旧伤复发严重的皇帝。

而是被引到外围一座不大的宫室。

宫室里头,负手站立了一个三旬出头的男人,一身尚书朝服,头戴乌纱梁冠,腰系紫红绶带,云头锦履,正背对大门立于槛窗前。

苏瓷赶紧拿眼睛看杨延宗,身侧这个男人踏入宫门伊始,寂静无声中悄然蕴上一种极度危险紧绷的氛围,看似无变化,但实际危险又深沉得让人心颤。

苏瓷不怕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袖角,杨延宗眉峰不动,无声口型:坤国舅。

坤国舅转过身来,苏瓷在杨延宗示意下微微低头站在他身后,她感觉有一道目光像钢挫般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带着一种强烈审视和评估,这人目光让人不大舒服。

片刻,上首一道微沉男声:“抬上来。”

“据说你医术不错,使出来看看。”

这男声有些沉有些哑,听不出喜怒。

很快有纷杂脚步声,苏瓷抬眼瞄了瞄,被抬上的是个大腿受伤鲜血淋漓的年轻男人,外裤已经被剪开了,正一脸痛苦呻吟。

苏瓷略略迟疑一下,就上前了,解开她背来的包袱,并小声说了自己还需要什么。

——她除非以后再也不干了,可就算这样,也不能确保她的治疗方式不泄露,毕竟除了杨延宗的心腹她以前也治了些人。

到了这一步,苏瓷也不知对方对她了解多少,但她肯定隐瞒没用,弊大于利。

她换衣洗手,止血清洗伤口,用镊子清除干净对方伤口的骨屑,她没有骨髓针,但好在这人骨折不严重,她想了想,先推拉复位上了长条夹板在底部,接着开始缝合肌肉和皮肤,剪断最后一针,她打开石膏匣子,开始铺垫固定。

等她弄完之后,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大冬天的,她一头热汗,“二十四个时辰之后,细石粉才会彻底凝固,在此之前,他的脚不能动,一动就骨头就歪了。”

之后给这人推了一针。

苏瓷手法娴熟,手术全程沉着镇静,从用镊子镊骨屑开始,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哪怕她治疗手法古怪又稀奇,但也明确可以确定她确实是有本事的。

况且,针砭治疗古时也是有的,传闻秦汉时就有过“刮骨疗伤”、“剖腹清肠”的清溃术。

这不算苏瓷独创的,坤国舅问:“你师父呢?”

苏瓷:“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了。”

她的老师们,她的爸妈,她的姥爷姥姥亲人们,我不是故意诅咒你们的。

坤国舅皱了皱眉,随即命人照顾好这个伤者,“谁让他动了,提头来见。”

轻描淡写,定人生死。

苏瓷偷瞄一眼,那是个国字脸的英伟男人,长眉入鬓唇红丰满,只是这人眼睛却生得过于凌厉,眼神也有几分过于深沉让她观感偏向阴翳。

坤国舅吩咐完了之后,又叫人来,带杨延宗和苏瓷等人去休息。

之后,就是观察那个伤者,不知他怎么确定的,到了第三天,有内侍来引杨延宗和苏瓷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