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4页)

寒山峰众人努力提升自己,天元宗其他弟子也慢慢感受到紧张的氛围,不必师长督促,一个个比以往更加刻苦。

陈轻瑶指点的弟子中,学徒只剩寥寥几人,并非学不下去跑了,而是大部分已经晋级到人阶。

为此,四峰峰主还特意给她备了谢礼。他们都清楚,早晚要和魔道开打,多一名炼丹师、炼器师,多炼制几颗丹药,或许就多一分胜算,何况,从陈轻瑶手下出去的,远不止一名。

而陈轻瑶如今指点弟子,也不再为了宗门奖励或者谁的谢礼,她同样在为胜利努力。

明天又要上丹峰,此刻她在灯下准备次日上课内容,人阶基础丹药已经讲得差不多,接下来要教弟子炼制清心丹、破厄丹这种可以应对魔气的丹药。

忽然,一股隐约的腥甜气袭来,陈轻瑶抬头看去,许久不见的萧晋站在院外,身影隐在暗中,黑色颀长的剪影即便不言不语,周身气息也让人难以忽略。

“你在那儿发什么呆?”她开口,表明自己已经看见他了。

那黑影微微一顿,抬腿迈入,慢慢走到烛火微光下,露出一张俊雅的脸,面上带着笑意,“阿瑶。”

虽然他看起来与平时无异,陈轻瑶却敏锐察觉到什么,仔细打量几眼,发现他果然已经是金丹中期了,只是不知道最近又出了多少任务,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她问:“受伤了?”

萧晋先是摇头,在她目光直视之下,才不太老实地点了下头,避重就轻道:“受了点小伤,现在已经无碍,阿瑶不必担心。”

小伤?陈轻瑶才不信。

别说小伤,只要还能剩半条命,这家伙都会说没事,如今承认受了点小伤,只能说明,那伤险些要了他的命。

即便人已经完完整整站在面前,但想到他曾经命悬一线,陈轻瑶心口还是猛地揪紧,无形的恐惧像潮水没顶,瞬间淹没口鼻。

她深深吸了口气,方才平静道:“把那件黑甲拿出来给我看看。”

萧晋明显有些迟疑,但拗不过她坚持,到底还是将黑晶铠甲取出,摆在桌上。

原本威风凛凛、坚固无比的法衣,其上符文禁制已被外力强行破坏,一道破口从左肩划到右腹,坚硬的鳞片上更是布满刀剑划痕,甚至还有被什么腐蚀过后的火燎般的痕迹,随着他的动作,一些甲片摇摇掉落,叮叮当当落到地面。

萧晋脸上出现几分小孩子做错事的无措,语气也有点低落,“阿瑶,我没护好它。”

陈轻瑶感觉自己火气蹭地一下冒上来,她给他法衣,难道是为了让他小心翼翼爱护它的?

从法衣破损程度,不难想象他曾遭受多少攻击,那道大口子,更是有可能出自元婴后期之手,说不定就是让他差点殒命的罪魁祸首,这家伙对于这些闭口不谈,反倒可惜一件法器!

她简直想把他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不行、不行,我不能如此暴躁……”陈轻瑶念经似的在心里不住重复这句话,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勉强把火气压下去。

但她必须把萧晋的观念扭过来,实在扭不过来就把他脑壳撬开!

萧晋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的脑壳已经两次险些不保。

陈轻瑶挥挥手,桌上破损的黑晶铠甲消失无踪,无视萧晋脸上的惋惜,她问:“你觉得在我看来,是一件法衣重要,还是同伴的性命重要?”

萧晋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他当然清楚陈轻瑶心中,同伴情谊远胜那些外物,但这件铠甲不太一样,那日他穿上的时候,阿瑶似乎挺喜欢的,他有着隐晦的心思,希望穿着它,能让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

“你说话呀。”看他沉默,陈轻瑶有点着急,这傻子不会真以为她看重的是外物吧?

萧晋垂眸,道:“我知道阿瑶的意思。”

陈轻瑶瞪圆眼睛,没好气地说:“知道你还说什么‘没护好它’这种话,我把它炼制出来,是为了让它保护你的,坏了就坏了,我马上可以炼制第二件,你人要是坏掉了,我也能炼出来么?”

别说马上炼第二件,实际上,早就从萧晋任务增多之时,她就已经开始炼制,如今不但第二件炼好,第三件的鳞甲都炼化一大半了。

她取出新炼制的法衣,这回是银色甲片,陈轻瑶绝不承认自己带了点玩换装游戏的心思,来炼制这些法衣,正在准备中的第三件,是白色甲片……

萧晋看见这件铠甲,双眼一亮,不用她说,自己就换上了,而后试探地看向她,“阿瑶觉得如何?”

陈轻瑶还能有什么感觉,就很帅就对了,比黑色少了几分威严肃杀,却自带高冷矜贵气质,虽然是不同风格,但同样夺人眼光。

不过她记得自己在生气呢,因此绷着脸说:“希望它能称职一点,别对不起防御法器的名头,还要你反过来护它。”

萧晋听后,微微垂着头,一时没说话。

陈轻瑶看他两眼,总感觉看见一股可怜兮兮的气息萦绕,要是这家伙头顶上有耳朵,这会儿该垂下来了。

她一时有点心软,默默反思是不是差不多算了,想来他应该能够记住教训,下回会好好爱惜自己,而不是去爱惜一件法器。

正打算说话,听见萧晋低声说:“我以为阿瑶喜欢……”

陈轻瑶没怎么听清,不自觉走近了两步,他忽然抬头,定定注视着她。

柔和光线落在脸上,玉雕般的面孔一半明,一半暗,斜飞入鬓的长眉之下,眉骨隆起,眼窝深邃,那双眼睛如此专注地看着她,以至于陈轻瑶有几分不自在。

她率先移开眼,先前的火气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眼睛一下瞄瞄备课的玉简,一下瞄瞄身边的桌椅,感觉过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而胆大包天的萧晋竟然还在看她。

她感觉躲不过去了,底气不怎么足地回头瞪他,像炸毛的猫,强装出凶巴巴的模样。

见她如此,萧晋却缓缓笑起来,那笑容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竟似乎有股邪气,叫人不自觉心慌慌。

“我想要阿瑶一直看着我。”他声音低沉,似是耳语般道。

话音刚落,好像陡然回神,他一下子从刚才奇特的氛围中惊醒,发觉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更不敢看陈轻瑶,磕磕巴巴道:“阿瑶,我、我回去了。”

说都没说完,人已经消失,以陈轻瑶的眼力,也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她瞪了半天眼,才很是气愤般嘀嘀咕咕:“可恶,我看你看得还不够多么……”

有时嘴巴笨得跟什么一样,有时又说些古古怪怪的话扰乱人心,这家伙真的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