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和亲公主替嫁记(3)(第3/5页)

“朕已然在朝堂上答应温相了,岂能再反悔?”尚景帝道,“她好歹是朕的女儿,你就如此容不下她?”

“可是思琪……”皇后欲言。

“此事不必再言。”尚景帝起身甩袖道。

……

送嫁马车前行,声势浩大,一辆辆嫁妆随行,守备十分森严。

“殿下,如今已行一半。”马车旁田战骑马目视着前方道,“若再远,到了楼关之地,再无反悔的余地。”

“如今胜算只有三成。”车中传来轻声的话语,“再过三日。”

“是。”田战说道。

车中宽敞,铺着柔软的垫子,以无烟的炭火取暖,但此处风冷,车壁到底不够厚,齐语白并未着婚服,而是裹了毯子在身上,倚靠着车窗看着书,心中反复盘算着此次的胜算。

可不管怎么算,胜算都很低,若他再能在京城等上一年,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雄鹰翻飞,在傍晚时落在了一棵树上,竹筒被取下时递到了马车旁边:“殿下,京中消息。”

齐语白展开纸条,看着其上字迹,眸中浮现喜悦:南溪王病死。

既是病死,便不必嫁人了,此后也不会有忧虑。

快马疾驰,踏碎了飞雪,消息直传入京:“陛下,南溪六王子继位,要求继续和亲。”

“什么?”尚景帝蹙眉,“此次和亲可是嫁给他父王的。”

“陛下,南溪有俗,父死儿可娶其妻,南溪王说只是送亲,并未礼成,左右以后都要和亲,不如现在行之,仍以王后之位为聘,不必来回折腾了。”禀报之人道。

“荒谬,一女怎可侍二夫?此风极破人伦。”一大臣道,“公主怎能承受?”

“当时也说了嫁给南溪王,礼仪未成,亲事便不算定,南溪王言之有理啊。”尚景帝问道,“如今南溪王多大年岁?”

“十八。”禀报之人道。

“这不比嫁给上一任要好。”尚景帝打开了奏报蹙眉道,“他还要温相之子温瑞卓为陪嫁?”

温相神色大变:“这是为何?”

“说是尚朝有出尔反尔之嫌。”禀报之人低头道。

温相神色有一瞬间恍惚:“陛下,朝堂之上恐怕有南溪国的奸细。”

他那日想让公主回来的事恐怕被其得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是狼子野心,贪心不足。”尚景帝拍案而起,“温相,如今我朝与南溪作战胜算几成?”

“恐不足四成。”温相闻言颓然,颇有老泪纵横之感,跪地道,“陛下,老臣唯有一子。”

“温相节哀,不过是陪嫁,朕封他为伯,想来南溪也不会过分为难他一个男子。”尚景帝叹道。

温相颤抖着叹出一口气:“如此……多谢陛下了。”

连公主都能送去和亲,他的儿子又算的了什么。

圣旨下达,相府之中青年接过谢恩时还有些茫然,直到人走,他仔细看着圣旨道:“这是为何?”

他模样生的温文儒雅,与温相气质十分相像,本是名士风流,如今却有仓皇失措之感。

“此事是为父之错。”温相长叹道,“为父想着南溪王身死,也该让公主回来,却不想惹恼了新任南溪王,卓儿,为父对你不住。”

“与父亲无关,公主和亲本就艰难,如今还要改嫁,陛下竟是允了。”温瑞卓捏着圣旨道。

“卓儿。”温相提醒了一下。

“儿非是质疑圣上,只是感慨日后再不能在膝下尽孝。”温瑞卓跪地道。

“陛下封你为伯,虽是陪嫁,但南溪王应是不好男色的,你需隐忍,总有回归之日。”温相蹲身将他扶起道。

“是。”温瑞卓应声道。

“京城乱相已生,温家不欲搅在浑水之中,你去南溪避避也好。”温相叮嘱道,“公主虽为王后,却是异国他乡,你为男子,虽不必时时留意,但在那处若受了委屈,也要相护一二。”

“父亲不是不喜皇后母女?”温瑞卓蹙眉道。

温相叹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和亲之人是五公主,此事不要告知外人,自己知道便是。”

温瑞卓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又按捺了下去道:“是,父亲。”

和亲之事再上议程,温瑞卓虽为陪嫁,却也要尽快出发,马车皆备,新柳之下青年站在那处,将腰间玉佩递给了对面的男子。

男子身着灰白色云锦,并未有过奢的配饰,腰配折扇,即使头顶也只戴银簪,眉目如星,却儒雅至极,看着不像一位皇子,而像是纵情山水的文人墨客。

“瑾兄,此乃我贴身玉佩。”温瑞卓看着他道,“留于你做念想吧,若能回来……罢了,只做念想吧。”

他们已互通心意,但此行不知何日才能归来,却是不能耽误了他。

齐慕瑾接过道:“你不必担心,虽是陪嫁,可我会与温相一同求陛下让你早些回来的。”

温瑞卓应道:“嗯。”

“此扇我一直带着,虽比不得你的玉佩贵重,但也做个念想吧。”齐慕瑾将腰间折扇递了过去,“我在京城等你。”

“好。”温瑞卓接过了折扇,转身时紧紧抿唇,然后踏上了马车。

不能回头,否则他必然舍不得。

马车出行,三千御林军守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城。

送嫁队伍暂留原地等待消息,不前行是因为南溪王身死,不随意返回则是要遵陛下圣谕。

“殿下放心,返京的圣旨必然已在路上了。”兰月安慰道。

齐语白喜意已泯,坐在驿站中看着窗外融了雪的枝条,上面已冒出了新芽:“做好最坏打算。”

开春了。

能回去固然是好,但也要以防万一,南溪王死的蹊跷,几位继承者也是先后死亡,那位穆伦王子绝对不是善良之辈。

夜晚雪水落下,滴滴答答,齐语白一夜未睡好,黎明时更是听闻兵马之声。

他坐起时兰月穿衣道:“殿下稍候,我去看看。”

往返折腾,三千兵甲已包围了驿站,齐语白收拾时心沉了下去,太监进屋宣旨:“……南溪王新任,愿以王后之位聘之,思琪公主未与前南溪王成礼,朕许继续前行,与新任南溪王成婚,结秦晋之好。”

旨意下达,齐语白跪地不语,半晌后伸手接过:“……多谢陛下恩典。”

代嫁之后还有改嫁,他的父皇还真是物尽其用。

宣旨太监离开,兰月扶住了他道:“殿下,现在怎么办?”

“三千御林军,就是怕我跑了。”齐语白立于窗前道,“这次连一成胜算也无了。”

南溪之行势在必行,既要去,便该做点儿他该做的事。

“殿下……”

齐语白说道:“此事不必再思量了。”

此事不能逃,他若逃了,南溪便有由头发难,事关两国,不是只有一己之身,夺不了帝位,不能再牵涉百姓,否则日后即便夺了位,也有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