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和亲公主替嫁记(10)(第2/5页)

士兵带了三皇子府无数的亲眷押入了大牢,百姓们看着热闹。

“好像是三皇子?”

“三皇子不是京中名士?”

“谁知道……”

“不去看看他么?”温相执棋子问道。

“他约莫不愿意更多人看见他如今落魄的样子。”温瑞卓看着棋盘道,“就不见了。”

人的感情是会变的,他不想对那个人厌恶,也不想对那个人有什么留恋,不管是生是死,记得的唯有曾经美好的样子就好了。

“随你吧。”温相说道。

“如今朝中只剩太子了。”温瑞卓道。

“局势已定。”温相落子,“结局不可轻易更改。”

一入京城浑水,权势争夺,从此都是身不由己的。

……

“殿下,这玉杯中无毒。”跪地的大夫道。

“嗯,下去吧。”齐语白下令,在其退去后执起了那个杯子。

并非下毒,也就是真的只是看他口渴。

“殿下,宫中急报,陛下恐怕不好了。”侍从匆匆跑入跪地道。

“传召亲贵大臣。”齐语白放下了玉杯,起身整理了衣袖跨出了房门。

各方匆匆入了京城,跪在了殿中,太医们近前侍奉着,却不见床上的人苏醒,只能听见几句呓语之声。

“父皇怎么样了?”齐语白问道。

太医院首近前行礼道:“臣等自当尽力。”

众臣哀戚,已有人哭了起来。

“陛下,您醒了?”守在床边的太医拔了银针道。

“叫,叫太子……”尚景帝面上红光大发,呼吸好像在一瞬间也变得畅通了起来。

“父皇。”齐语白上前,跪下时被那已经显得有些干枯的手握住了。

太医们识趣退下,尚景帝深呼吸了几下道:“朕可带皇后……走,免你麻烦,但思琪和其他兄弟,要留下……”

“父皇当真宠爱。”齐语白看着他道。

“答应……朕。”尚景帝执拗道。

“父皇也知,只凭这个不够。”齐语白看着他轻声道。

父子二人静谈,在旁人看来真有一种父慈子孝的感觉。

尚景帝瞪着他:“你还是……暴露了……”

“此时皇位若传幼子,必定江山易主。”齐语低头道。

“朕已拟了圣旨,藏于床头暗格,还你母后清白。”尚景帝道。

“多谢父皇。”齐语白道,“儿臣明白孝悌,自会留下兄弟姊妹们的性命。”

尚景帝颤抖着张口,还想要说什么,手指却是无力松开,闭眼躺在了床边。

“父皇,父皇?!”齐语白轻轻推他,看向了一旁的太医,“你们快看看父皇如何了?”

太医上前,纷纷围住,探了鼻息和脉搏后纷纷跪地道:“陛下驾崩了。”

悲泣声起,齐语白深吸了一口气,后退跪地道:“父皇……”

他声音悲泣,眸中却是一片漠然。

从替嫁之时起,他们之间的父子情意早已断绝干净了。

如今尘归尘,土归土,该清算的一个都不会落下。

尚景帝驾崩,举国同哀,凡其子女皆要守孝三年。

头七一过,宫中其他处白绫已撤,已是在准备登基大典。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即便神伤,也要保重身体。”大臣看着跪在灵前守孝的新帝道。

登基大典虽未举行,可太子在先帝死时便是储君,如今也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之人。

“你们先退下吧。”齐语白直视着前方的灵位道。

“是。”诸臣互看了一眼,低头行礼尽皆退下。

待出了那处,几人皆是叹气:“即便是陛下,再这么熬下去也不是办法。”

“陛下孝顺,恐怕伤怀。”

“怎么了?”温相近前问道。

“丞相大人,陛下如今执意要守灵,这登基大典近在眼前,又日夜苦熬处理政事,怎么受得了?”一位大臣道。

“我等劝不下,还是您来劝劝才好。”另外一位大臣道。

温相叹气,轻轻应声:“我去试试。”

殿中棺木已抬走入了陵寝,烛火之上只有两块灵位。

一是先帝的,一是先皇后的。

先皇后自是元后,继后无德,联合家族处处陷害,先帝亲赐了毒酒,死时自是废了后位,不能居于此处。

温相踏入,只见新帝静静跪着,他撩起衣摆同跪道:“陛下有心事。”

“温相。”齐语白闻言叹气道,“母后重得其位,泉下若有知,想必也会高兴。”

“太后若见陛下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即便得其位,只怕也会忧心。”温相说道,“为父母者,时时都会牵挂儿女安危,陛下有何心结未解?”

“京中心结已解。”齐语白看着灵位上的字道,“只是到了如今,才知何为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越是陷入其中,就越是要争,唯有胜利,才能让簇拥者活命,还枉死者清白。

忍到了最后,斗到了最后,仇人都死了,他也难以脱身。

那个帝位就像是张着无数的锁链,只等着将他锁上去,得到了无尽的权势,也得到了无尽的束缚,肩上也扛着天下的责任,再不能说走就走。

明明早已预料,可人心不足,他竟还是会觉得心有不甘。

“古往今来,许多事情都不可兼得,能得其一已是幸事。”温相说道,“居于陛下之位,若有不足,万事皆可弥补,万不可消磨己身。”

“温相言之有理。”齐语白道。

他不再开口,温相叹了一口气行礼告退,出殿门时却见太监形色匆匆入了其中:“陛下,南溪先达国书……”

“拿来给我。”殿中传来新帝声音。

温相闻言摇头,觉得此事有解法了,虽是帝王,但到底还是年轻人,情之一字陷入迷障也是寻常。

国书展开,齐语白手指已收紧,其上字迹虽看似端正,整体却飞扬飘逸,透着洒脱之意,是沈醇的字。

他在南溪待了半年之久,一眼便知这是他的字。

数月未见,他竟未往京中问询,如今再见的却不过是他的国书。

“恭贺尚新帝登基,已派使臣送礼庆贺……”齐语白细细读过,心中雀跃缓缓沉下,“派使臣前来庆贺?”

“是。”太监低头道。

“我如今未登基,可能出京城一趟?”齐语白问道。

“陛下,万不可如此!”太监连忙跪地道,“您若出了什么差错,只怕会出大乱子的。”

“罢了,朕不过随口一说,南溪使臣入京,务必小心招待,不得有半分怠慢。”齐语白将国书递了过去道。

“是,陛下。”太监双手捧过,行礼离开。

齐语白看向了太后之位,眨了几下眸,忍住了其中酸涩模糊之意:“母后,儿臣也被困住了。”

所求之事,能得其一已是幸事,可他想得的却并非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