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谭跃住院的几天,向思尧才发现谭跃好像真的很忙。

他跑腿送了不少文件,一回来又要写一个案子的起诉状,写完又发现还有个下周开庭的案子,等清点核对完证据原件,已经是晚上了。刚点了个外卖,谭跃又让他去看合同。正看着,谭跃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向思尧神经都崩紧了,生怕第一次写的文书有什么问题,谭跃是来挑刺的,小心翼翼地按了接听,传来谭跃的声音:“今天先这样吧,你快回去休息。”

“但我还没看完……”

“你今天做的够多了,”谭跃打断他,声音很轻,但不容拒绝,“是我安排得不妥,都没想到你还是个新人。明天我就出院了,你先回去休息。”

“哦好,那我明天来接你出院。”向思尧说,“那我就先走了。”

“你要去夜店吗?”谭跃幽幽地来了一句。

“是酒吧。”向思尧下意识反驳,“今晚不去,事情太多了。”

“哦。”谭跃又随口问道,“是叫什么啊,我给朋友也介绍一下生意。”

向思尧却犹疑着,没有告诉谭跃。却又找不到理由来敷衍,一瞬间卡了壳。

毕竟他虽然号称着暂时歇业了,但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像歌手突然想唱歌一样,上台去讲一段。

如果遇上谭跃,那就不太好了。谭跃既是他的朋友,也是他半个老板,在谭跃面前讲单口喜剧,向思尧会很尴尬。

可是这停顿的时间太久,立刻让谭跃找准机会,长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是我越界了。”谭跃说,“你也有你自己的朋友圈子。”

向思尧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误会,他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把谭跃推开了。即使不在一个空间,他也能想象出谭跃的样子来。其实谭跃也没有大的表情,但向思尧却很容易看出来谭跃的难受。

挂了电话,向思尧在输入框里把倪虹酒吧的地址写了又删,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

因为他在别的社交平台上搜了一下酒吧的名字,出来的热门居然都是自己。很多人推荐这个酒吧,说的都是可以听歌和看脱口秀,然后配上一段偷拍的视频,里面有模糊的向思尧,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神态很是放松。

也的确要感谢当时的倪姐,不仅让向思尧有了栖身之所,也让他在那个时候有了放松的一个空间。很多事情开着玩笑讲出来,似乎就能好很多。

谭跃出院,实在让许医生有点遗憾。

他说:“虽然医院没有特效药能让你马上好,但起码有仪器一直监测着,能把你抢救回来啊。”

“你这话说得我很害怕,”谭跃不领情,“听起来,抢救回来以后就半身不遂直接瘫痪了,那我不如还是在外面直接没气了好。”

这让许医生非常不能接受:“那不行,说好了你要定期回来检查的,还有这个。”

许医生指了指谭跃脖子上的东西:“这个也好好戴着,不能取下来。”

这是一个可以随时检测到腺体情况的小型机器,一旦谭跃的信息素超过峰值,对自己和别人都可能造成伤害,就会自动同步到许医生那里。许医生原本还打算保留报警功能,被谭跃坚决反对才作罢。

谭跃摸着这个东西,又觉得有一丝熟悉感:“你这个不会是给假释的强奸犯使用的东西吧?”

“没有,不一样的,已经改装过了。”许医生说,“除了不会报警,电击功能也去掉了的。”

“那我真是谢谢您了。”

等向思尧赶到医院时,便看见谭跃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黑色的系带,非常醒目,显得原本就冷着脸的谭跃,更多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这是chocker吗?”向思尧问,“挺好看的。”

谭跃摸了一下:“不是,信息素检测器。一旦信息素超出范围就会电击。”

向思尧吓到了:“有这个必要吗?你又不是故意的。”

“安全比较重要。”谭跃说,“尤其是你又经常跟我相处,我的信息素更容易散发出来。”

向思尧收拾着行李,等合上箱子,才反应过来谭跃是什么意思。

谭跃又说:“反正回去换个高领就挡住了,不然你难受。”

差一点点,向思尧就说出他的秘密来,他想告诉谭跃,他并不是Beta,不用担心信息素对他有什么影响。但如果这样,他跟谭跃一连两个,谭跃肯定不可避免地会怀疑到程临那里去。

律师如果明知道当事人的犯罪事实,而不进行汇报,也算是遵守了律师的职业道德。可是有时候就容易踩过界,一不小心就妨害司法行为,危害国家安全,变成了律师伪证罪。

更何况,他跟谭跃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

“其实还好,”向思尧说,“我们Beta对信息素反应没那么大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虚,甚至有点打磕巴。还好谭跃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还在安排着今天的行程:“下午有个诉讼保全法律实务交流,你跟我一起去。”

“不休息吗?”

“已经休息够久了。”谭跃又坐上了他那辆小车,“先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这个也是提前很久就定了的。”

交流会的规模并不大,但办得挺认真,向思尧刚坐下,就给向思尧端来了茶点和水果。

旁边有人问向思尧:“看着面生啊,你是哪个律所的?”

向思尧指了指台上的谭跃:“我是谭律助理,跟他来的。”

“谭跃?那我熟悉,跟着他干活不轻松吧?”那人说,“给你挂证吗?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每天加班996吗?”

问题像连珠炮似的,向思尧根本来不及回答。好在谭跃这时候已经讲完下来,向思尧求助地望着谭跃,看着对方替他把那位过分热情的陌生人拦了下来。

“我的助理,”谭跃直接让向思尧挪了位置,坐到了中间,偏过头对陌生人说,“别乱勾搭。”

“谭律你也太小气了, ”这人明显认识谭跃,语气很轻佻,“什么时候换的助理啊,长这么可爱,是Omega吧?”

“他是Beta。”谭跃说,“不是你的性取向,别打主意。”

“Beta也可以啊,只要不是Alpha,我不挑的。”这人又冲着向思尧抛了个媚眼,“我叫莫危,以前跟他是同事,去年刚独立出来开了个小律所。现在业务也很繁忙,正招人呢,感兴趣吗?”

都听过刚才那番话了,向思尧哪里还敢有什么兴趣,不迭地摇头,拿起餐碟里的甜点往嘴里塞。

莫危看得直乐:“你这助理哪儿来的,这么不经逗。”

“你可以多开几句玩笑,”谭跃用余光瞥了莫危一眼,“我帮他告你性骚扰。”

莫危之前就是因为跟委托人暧昧不清,闹到对方的Alpha来律所投诉,才会离开出去单干。早知道会碰到这家伙,谭跃会把向思尧栓在身边不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