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第3/5页)

几十分钟后,殷长夏终于睡了过去。

宗昙仍靠在窗边,身上衣衫灼红,在深秋时节的夜月笼罩下,光是站在那里就带着强烈的侵略感,侵染着视觉神经。

[夏予澜,这下子你可以出来了吧?]

一道身影缓缓凝结而出,在阴气不浓郁的现实世界,连彻底现身也无法做到。

宗昙散漫的表情瞬间变得锐利:[手札上面的记载是真是假?]

夏予澜:[……真。]

宗昙气压低沉,却发出了咬牙切齿的笑声:[原来早该结束,到我那个时候,夏家就应该不再供奉凶棺了。]

可他跟江听云是天生的。

如若夏家不再受凶棺庇护,他们也不待在夏家老宅,这一生大部分时间不是发疯就是痴傻。

这便是因果。

宗昙觉得异常讽刺:[救赎者是夏家,施暴者也是夏家。]

夏予澜:[……]

他觉得异常疲惫,当年决然赴死,并不是为了看到夏家变成这样。

这一生所求,不也如虚幻一场吗?

夏予澜忍不住去猜想,当年那场瘟疫,是动用凶棺好,还是放任夏家更好。

夏予澜也说不清了。

只是唯有一点是能确定的。

那个时候夏家哪怕存活一人,也不会有这么困难的处境。

外面的月光静静流淌着,静谧的覆盖在枯叶之上,某些东西真是亘古不变,千年前他看到的月光也是这样。

夏予澜满心复杂:[你今日主动喊我现身,是想跟我打一架,好报复夏家?]

宗昙的表情极冷:[不。]

夏予澜:[那你是为了什么?]

宗昙:[陆子珩和江听云联手,止不得会做出什么,我叫你出来,是想暂时休战。]

是啊,倘若他再和夏予澜闹出什么,殷长夏只会更加艰难。

夏予澜心头微惊,打量着眼前的人。

宗昙在夏家寄养,却因为幼年的缘故,缺失了许多感情。

然而这样的宗昙,竟然也会为了殷长夏的处境去考虑?去做出行动?

夏予澜:[那就按照你往日的行动,不理会任何人不就好了吗?]

宗昙一字一句道:[不仅要休战,还要暂时联手。]

夏予澜更加吃惊。

其实宗昙想要身体,想要活过来,那也仅仅只是表面,他的内里仍然是只厉鬼。

然而他如今虽是厉鬼,唯独在殷长夏的面前,却有了一丝‘人’的温暖。

鬼化倾向人化。

夏予澜:[……好。]

他的身影渐渐消匿,连宗昙也隐匿到了殷长夏的右手之中。

在殷长夏翻了个身,终于不再裹着自己,睡姿呈现一个大字型。

宗昙控制着右手,放到了殷长夏的面颊,动作轻得宛如鸿毛。

“厉鬼可是很贪婪的。”

“我想要得到的,是你的所有。”

殷长夏再度醒来已经是下午,直到阳光微弱的照在他的身上,他这才赶忙坐起身来。

从游戏里出来已经有三天了。

发烧已经改善,连头疼也有所缓解,鬼骨果然是改善体质的利器。

想起自己身上这件已经破了,殷长夏赶忙拉开了衣柜。

没想到父母的大部分遗物,都被任叔存放到了这个房间。

父母生前是设计师,两人钟爱民国服饰,衣柜里自然有许多这样的东西。

殷长夏眼神微闪,翻出其中一件,便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会赢下来的。”

“凶棺所欠的阳寿也好,陆子珩也好。”

碰——

殷长夏关上了衣柜的门。

殷长夏刚一走出这里,便瞧见坝子里围满了符墙,任叔正捻着麻绳,编织的时候在里面掺杂着红色细线,像是在为什么而做准备。

殷长夏:“任叔?”

任叔眼下全是青黑,双眼里堆满了红血丝:“小祈,我想了一宿,早上特意找了小郑,发现你们还把第五口棺材放在凶宅。现在这几口已经全部被打开,没必要再把它留在宅子里了,把它拿到我这里,我替你看着。”

凶宅里有进化过后的蛇鳞藤,但到底不够保险。

若不是进入家园后,必须参加一场游戏,才能再次前往现实世界,殷长夏昨夜就要转移第五口棺材。

毕竟陆子珩昨夜已经进入了家园,暂时是无法出来的。

殷长夏:“怎么突然这么想?”

任叔:“……不是突然。”

他想了太久,自从上次樊野所留下的绿毛僵动乱,便一直在念着这件事。

总想逃避,却无法逃避。

“的确是你爸妈把手札交给了我,让我不到万不得已别告诉你。是我判断失误,才会把东西遗失,没有在最恰当的时间告诉你……”

说到这里,任叔神色严肃,“至少让我帮你看着第五口凶棺。”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所有人都深陷其中。

这原本应当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夏予澜是不愿说,毕竟是他的伤口。

再加上刚从凶棺里醒来没多久,许多情报也没能掌握。

任叔是被人嘱托不能说,殷长夏的父母进行过尝试,却以惨死告终,他们临死前祈求任叔,不到万不得已勿要告知殷长夏。

若非种种巧合,事情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步。

殷长夏没有拒绝:“麻烦你了,任叔。”

任叔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时家的人快过来了,希望他们不会追究绿毛僵和骨哨的事情。”

时钧打了个哈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刚好听到了这一句话。

这老头不是早就看到他了吗?

竟然还在以时瑶为主。

时钧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时瑶可不会怪罪,她现在一口一个夏哥,还说要跟他进入下一场……”

殷长夏:“时钧!”

游戏的事情,任叔不知道。

时钧也没打算说,不过是小小的报复一下昨晚的丢脸罢了。

时钧笑着道:“我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关系好着呢。”

任叔一脸的懵逼,并未继续深究下去。如今他的所有念想,全都放在了凶棺上面。

“我们多久上去拿?”

时钧不知道凶棺,瞧着他们打哑谜,又想起殷长夏一直拖着他对赌协议的事,不由沉声道:“殷考核官,还不想谈我的事吗?”

他有些等不耐烦了。

殷长夏:“任叔,你先上去吧,我和时钧暂时有事。”

任叔点了点头:“那你快些。”

殷长夏和时钧一同走到了那边的竹林,四周十分寂静,还能听到竹林深处传来的鸟鸣声。深秋的阳光极浅,未能穿透厚重的竹叶,只在上方薄薄的盖了一层。

竹叶被风吹得抖动,洒下了一片清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踩在石板上,中间的距离被重重竹影所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