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逃跑(第2/2页)

半是圈占,半是保护。

仇薄灯放弃徒劳的努力。

隔着毯子呢……

至少比昨天好一点了……了……

……了个头。

仇薄灯闭上眼,不大情愿地忍受对方环在脊背上的手臂。

他不愿承认,甚至自欺欺人当没那回事的是:真正让他坐卧不安的烙印,其实不在唇上,也不在脖颈。

——是在脊骨。

更准确一点说,是最后一节骨嵴。

……昨夜,劈碎的冷杉木在铜炉里烧得噼啪细响,火星跳跃,微冷的齿锋沿着脊骨一节一节向下,一节一节标记,任由少年怎样破碎地呜咽,抽泣……图勒的巫师放弃了立刻进食的打算,可他没有仁慈到放过猎物的地步。

——非把地盘先圈占个彻底不可。

唯一还算温柔的,便是图勒巫师仔细地避开了所有淤青的伤痕。

起先仇薄灯还会试图挣扎几下,到后来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不,比没有力气更糟糕,那种感觉就像、就像猎食者为了软化猎物自我保护的外壳,舌尖和齿尖都分泌有特殊的毒素……那毒素顺注进骨嵴,产生了激烈的变化。

好比无数小小的火蛇同时游走,同时舔舐。

脊骨一开始还是紧绷的,到后来只能不受控制地战栗,松懈,脆弱得简直一触即碎。

连啜泣都发不出来了。

尽管如此,当“烙铁”抵达最后一节骨嵴,仇薄灯还是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不行,真的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哪怕他再不知人事,也能从中嗅到极度危险的气息……一直勉强算得上温柔的臂膀骤然收紧。

雪原的苍鹰。

冷酷残忍的凶禽,以它强有力的利爪按牢了垂死挣扎的猎物。

……

那个烙印最终还是打上去了。

它无声地昭告:怜悯只是暂时的,侵占必定会降临。

毫无疑问,这是整个夜晚最过分的举动了。

正因为它实在太过分了,可怜的猎物反而将它遗忘了。

可当夜晚再次降临,木屋炉里燃烧的冷杉木,时不时发出的噼啪细响,像某种微妙的提醒。

火花仿佛不是在铜炉中炸开,而是在他的脊骨处炸开……

又烫,又怪异。

……他如今已经隐约知道,昨天夜晚,图勒巫师按住他唇瓣时,低声说的话里,包含了自己的名字。

尽管不知道整句话的意思,但仇薄灯无法忽视周围越来越强烈的危险……他正在被另一个人的气息一步步侵占,再不逃跑的话,恐怕从里到外,都要被标记个彻底了——虽说,风雪般的气息,现在就已经在往骨头缝隙里渗了。

至少,它们还没渗得足够深。

他得在最深的烙印打下前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