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干儿子

沈家一行人后来是被抬回去的, 据说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人傻了一半,听见沈渡的名字就哆嗦。

“估计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找你麻烦了!”

回程之前, 宋易凡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笑着说, “谁要再敢来, 就再吹一遍那唢呐给他听!”

秋晚燃还是第一次见识音杀术的威力, 兴致勃勃的对沈不渡说:“沈哥, 我也想学,回去之后你也一块教教我呗!”

沈不渡静静看着欢笑一片的众人,沉默片刻后道:“我不跟你们回去了。”

屋子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停下手上动作, 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为什么?”李星宇立刻慌神了, 丢下包袱跑过来,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不是说好不会立刻走的吗?不是说要等半年一年之后的吗?”

“就是,”聂薇玉也急了,“为什么不和我们回去了!?”

“之前确实没打算走这么急,但神火的出现是个意外。”沈不渡说, “我本不想传出风声,但已经晚了——这东西太惹眼, 不只是沈家, 接下来还会有许多人、许多方势力找上门来,我若再回去,会给真善宗带来危险。”

众人一听,不但不害怕, 反而更不同意了:“那你自己走岂不是更危险!?”

“我有办法自保。”沈不渡说, “我们在一起, 目标太显眼了。”

众人哑然,都明白沈不渡说的是事实。他们虽然想帮忙,想像沈渡保护他们一样去保护他,可同时也明白,他们现在还没有那样的实力。

若一味强留,反而会拖沈渡的后腿。

阮软见众人沉默,知道局势已定,“哇”的一下立刻就哭出来了,冲进沈不渡怀里死死抱住他,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掉:“渡渡我不要你走,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和你一起玩,我不要你走——”

他还是个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可其他人怕给沈不渡带去负担和麻烦,连一句挽留都不敢开口,只能默默红了眼眶,让眼泪无声的流。

沈不渡看他们这副模样,心下也十分不好受。

说不留恋,是假的。

沈不渡在重生伊始,其实是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念头的。他本身其实是个格外洒脱豁达的性子,再苦再难的事都能笑着抗,但潇洒如他有一天竟也会没了生念,可以看出前世遭到的背叛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伤害有多深。

就是在这种情形下,他遇到了一群可爱的人,一群善良、热情、质朴,把他真心当成亲人去照顾、去信任、去依赖的人。

毫不夸张的说,是他们唤起了他对这世间的留恋,让他还有勇气相信并确认,人与人之间依旧真实的存在着无关利益、不染纤尘的真情。

他们总说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他,其实要说一声谢谢的,是他自己。

“我之前说过,暂时的离别是为了重逢,还记得么?”沈不渡用手指给阮软擦了擦哭花的小脸,目光一一落在那几张年轻的、生机勃勃的、拥有无限可能的脸庞上,“你们迟早要走出北荒,我只是先去给你们探探路而已。”

宋易凡却有些迟疑:“我们真的能出去吗?可北荒是禁地,只准人进不准人出,几百年来一直如此,是无法更改的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同样,也都是靠人来打破的。”沈不渡不甚在意,“没有人不向往积极美好的事物。你们不想出去吗?”

所有下意识点头:“想!”

当然想!

小小的一个平原郡都这么热闹,那湖州城呢?北荒主城呢?靖平界和上灵界呢?

都说北荒境里都是强盗和贱民,可他们难道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吗?

生而为人,他们难道就天生比其他地方的人差?

未必!

少年们握紧了拳头,想要离开、想要冲出去的念头从未像此刻一般清晰强烈。

“我知道你们想,你们也可以做到。所以在那一刻到来之前,你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沈不渡说着,回到自己屋里,拿出了几样东西。

众人都愣住了。

李星宇看着沈不渡递给自己的枪,不敢确定的问:“这是……我的烽火?”

他的烽□□原本就是一把普通兵器,连上品都算不上,可如今却脱胎换骨、回炉重造一般,枪身散发着银雪般剔透晶莹的光泽,红缨飒飒,鲜艳似血,枪尖隐隐流转着寒光,一股强大凛冽的灵气盘旋其上。

少年试探着触碰了一下枪身,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直击灵魂,他脱口而出:“这是……圣器!”

沈大哥之前说要帮他修修武器,他却没想到,对方将他的银枪重新锻造成了圣器!

沈不渡轻轻笑了笑:“喜不喜欢?”

其实有了醉海棠后,他本想试着把这枪锻造成一把神器。然而一是材料受限,炼制难度太大,另外他考虑到李星宇的实际情况,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几个孩子虽然有天赋,但如今实力还太稚嫩,驾驭不了神器。最重要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带着把神器相当于竖了个靶子,到时候好心办坏事就糟了。

综合考虑,沈不渡最后还是给他炼了个圣器。

“先用着,等你水平到了,我就送你把神器。”沈不渡敲了敲少年的头顶,“一言为定。”

李星宇嘴唇抖了抖,终于控制不住的扑上前去,狠狠抱了沈不渡一把,抹了抹通红的眼睛大声道:“是,沈大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知道。”沈不渡笑了笑,又交给他一本册子,悄声道,“这是沈不渡当年练的枪法,我凭着记忆默出来的正确版本——偷偷看啊,不许教给别人。”

李星宇翻着那册子,内容充实详细,字迹潇洒而工整,一招一式都贴心的在旁边做了注解,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废了多少心血,为他写出来的这厚厚一本。

李星宇泪流满面,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再用力的点头,把那本枪法紧紧抱在了心口的位置。

聂薇玉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羡慕的直揪帕子:“好小子,你也忒幸福了……”

话音刚落,沈不渡把一样东西放在她面前。她低头一看,是一柄崭新的刀鞘。

她咽了咽口水,心中升起无限希望,小心翼翼试探着问:“沈哥,这不会和你那唢呐一样,是一柄看起来像刀的……”

“对。”沈不渡说,“是一柄看起来像刀的新型乐器。”

聂薇玉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傻妮子,”沈不渡笑了,“这就是刀。”

聂薇玉眼睛一亮,立刻拿起刀鞘用力一抽!

“铿”的一声,雪亮长刀流畅的从刀鞘中滑出,刀刃薄如纸,锋利却能削金断石,刀身震动时隐隐有清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