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家中养的娇雀儿啄人,令陛下见笑了。”◎

夜阑春深, 烛影摇红。

小姑娘半坐在那一地褪下的衣衫上,双臂像是畏冷似地轻轻环在自己的心口,愈发显出那腰线玲珑不堪一握。

那玉瓷般匀白的肌肤也因热烫而浮起淡淡一层莲红, 似一支含苞泣露的芍药,半开在晦暗的夜色中,任人攀折。

谢钰伸手握住了她的纤细的腰肢,将人从散落一地的春衫间抱起。

肌肤相触, 小姑娘的身子骤然一颤,抬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那发烫的小脸贴贴在他的颈间,急促的呼吸凌乱洒落在在他耳畔,带起些微的烫意。

谢钰握在她腰间的长指骤然收紧,眸色晦暗了几分,带着人往锦榻前行去。

方绕过隔开内外居室的那座画屏, 槅扇便被人叩响。

门外传来泠崖的嗓音:“大人, 前院里有人来问表姑娘的行踪, 应当如何答复?”

折枝听见泠崖的问话, 隐约清醒了几分,伏在他的颈间哀求似地低声唤:“哥哥——”

谢钰抿唇, 哑声答道:“她喝醉了酒,在偏房中睡下了。”

见谢钰重新抬步往内室里行去, 折枝却似又想起了什么, 有些焦急地伸手去抓他的衣带:“我的丫鬟——”

谢钰皱眉,不得不又重新对泠崖吩咐道:“让她的丫鬟进来, 给一间偏房过夜。”

泠崖应了一声, 无声离开。

耽搁了这一会, 再将人放在锦被上的时候, 小姑娘的杏花眸已有些迷离了。

折枝只觉得自己仿佛躺在蒸笼上,从里到外都是滚烫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锦被是烫的,玉枕是烫的,连悬挂在金钩上床幔都像是被烈火烘烤过,腾腾冒着的热气。

而身边唯一能碰到的冰凉的东西,便是谢钰。

他握在她腰间的手,抵在她肩窝上的下颌都是冰凉的,舒服得令人想要喟叹。

折枝有些迷蒙地望着他,近乎是本能地去解他领口的玉扣。

她的指尖颤抖着,在这般混沌之下慌乱得没有章法。

谢钰低笑了一声,纵容地俯身离近了些,任由她将自己深红色的绉纱袍扯得凌乱。

见小姑娘始终不得要领,这才反握住了她的柔荑,引导着她,诱哄着她,让她一寸寸地解开了玉扣,褪去了外袍,赤露出那冷玉似的胸膛。

像是沙漠的冰泉,解她烫热,也令她迷醉沉沦。

春衫坠地。

谢钰俯身,自那双微启的红唇上一路吻落下去。

折枝也伸手环住他的颈,汲取着这难得的凉意。

铜鹤宫灯上,嫣红的蜡泪顺着红烛蜿蜒而下。

谢钰隐忍蹙眉,折枝更是发出了满额的细汗,便连流泻在玉枕上的乌发都泛出水意。

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僵持了稍顷,折枝终于忍不住,红唇颤抖,齿尖于谢钰颈上烙下消弭不去的印记。

谢钰没有推开她,像是已经习惯了隐忍疼痛。

顷刻,许是药力上涌,小姑娘终是缓缓松开了他,只埋首在他颈间低低啜泣。

不知道是谁拂落了悬挂着的金钩,牙白的幔帐随之垂落,半掩住榻上旖色。

窗外风雨如晦,雨丝打在竹篾纸上哗哗作响。

白玉傅山炉里的迦南香渐渐燃尽,无人再添。

良久,风停雨止。叫水洗沐后的小姑娘更是疲惫得睁不开眼来。身子猫儿似的团成一团,窝在他的怀中倦倦睡去。

*

夜尽天明,日上中天。

锦被下的小姑娘长睫微微一颤,朦胧着睁开眼来。

“半夏,什么时辰了?”

折枝捂着自己隐隐有些发痛的眉心,低低问了一句,摸索着想起身,可身子刚往旁侧一挪,便疼得她往回倒抽了一口冷气。

“妹妹醒了?”正茫然间,谢钰低醇的语声落在近处,带着淡淡的笑音。

折枝一愣,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慌忙抬眼,往声来之处望去。

却见不远处的长案前,谢钰正停下手中工笔,淡笑着抬目看她。

墨发以玉冠束起,一身深蓝色的官服上绣着仙鹤补子,领口处的玉扣阖得严整,愈显得通身气度贵雅沉凛,不可攀折。

似乎并无什么不对。

折枝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忍着身上的酸软将身子挪到了床边,从锦被里探出一双雪白的莲足,去够脚踏上放着的绣鞋。

足尖方碰到苏绣的鞋面,那张锦被随之从她身上滑落。

折枝只觉得自己身上随之传来些凉意,有些困惑地垂眼往下看去。

一眼便看见了自己未着寸缕的身子,以及身上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斑驳痕迹。

她慌忙拉起锦被,挡住自己赤露的肌肤。

昨夜的荒唐迷醉随之倒涌回脑海中。

心底对前路的迷茫与以这样的方式失去清白之身的哀伤紊乱交织着,令她不住地往榻上缩去,直至那对纤细的蝴蝶骨抵上冰冷坚硬的雕花床柱。

折枝垂落的长睫剧烈颤抖,渐渐蒙上一层细碎的珠光。

“妹妹后悔了?”

谢钰行至榻前,冰冷的长指抬起她的下颌,轻哂出声。

折枝将自己埋在锦被里,只露出一张柔白的小脸。

心中天人交战似地挣扎了半晌,终于低头翕了翕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轻轻启唇:“折枝没有。”

昨夜情势迫人,若不选择谢钰,便要让桑焕得逞。

她从来没有过退路,更没有后悔的余地。

唯有努力去往前走。

——待攒够了银子,还上欠他的用度,便离开桑府将这一切都忘记。

折枝这般想着,慢慢忍住了眼底的泪意,只将下颌抵在谢钰的指尖上,抬眸去看他。

见他衣冠整齐,又低头看了看锦被里的自己,刚褪下几分烫意的秀脸愈发红如梅朵,只从锦被里伸出一只小手轻握住他的袖口,放软了嗓音小声央道:“哥哥先将衣裳还给折枝吧。”

谢钰俯身欺近了些,从锦被下握住了她纤细的足踝,斯条慢理地给她套上罗袜,这才淡声解释:“你昨夜冒雨而来,衣衫上不是雨水便是泥点,如何还能上身?”

谢钰淡看了她一眼,又道:“先起身洗漱。虽已过了早膳的时辰,但多少还是该用些。”

折枝一愣,迟疑着看了看锦被下自己赤露的肌肤,又看了看穿好的绣鞋,茫然道:“折枝该如何起身?”

“今日上房中不会有旁人进来。”谢钰信手将垂落的床幔束起:“妹妹大可起身,不会有人看见。”

折枝睁大了一双杏花眸望向他,一时竟分不清他是玩笑还是认真。良久,方将视线移落到谢钰领口阖好的玉扣上,忍不住轻声反问他:“既然不会有人进来,那哥哥为何自己穿好了衣裳?”

“午时要去宫中上值。”

谢钰答得简短,却也令人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