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夜里园子中的风声显得格外寂静,虽也是能听得见炮竹的声响,却也像是有些空远了。

方俞卧在床上,静静听着两屋外的小青盐有没有哭,这孩子白日里闹腾着喜好有人看着瞧着,陪着玩儿才开心,白日把精力都消耗了,夜里倒是睡的老实乖巧,就连奶娘都夸孩子懂事。

往日里不论是下朝回来亦若是如何,他和乔鹤枝都要在青盐屋里蹲在婴儿床前看上好一会儿才回屋去,今夜两人回来便折身回了正房里来,瞧习惯了孩子,他心中欠欠的,直至未闻孩子的哭声才安枕下来。

他在床上侧躺托着下巴看着在一旁弯着腰剪灯芯的人,便是生了孩子那腰还是一如往昔般纤细,随着剪灯芯的动作微微晃动,像是一根白绒羽毛般从心间扫过,闹的他心痒痒。

养胎之间安稳的时候倒是也有过三五回,不过两人都忌惮着怕出事,便也都心照不宣。身子重了以后乔鹤枝便挪去了厢房睡,两人歇在一起多有不当,虽下雨打雷的天气他还是会到乔鹤枝的屋里去,但也未睡一道儿上,都是在软塌上过夜。

生产以后乔鹤枝便一直在青盐的房间旁的屋子休息,算来算去,两人已经许久未在一起歇息了,颇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味道在里头。

乔鹤枝剪完灯芯,款款过来,立在床榻前看着横躺在床中间的方俞:“还不睡进去一些,我如何睡的下?”

方俞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睡我身上,怎么会睡不下。”

乔鹤枝俯身想拧一下嘴贫的人,却是被扣住腰拉到了床上去,方俞将他塞进了暖呼呼的被窝里,埋在他脖子上长吸了一口:“青盐夜里又不闹腾,还有奶娘照看,你便搬回来这边吧。”

“那怎么能行,得好生照看着孩子才是。”

“那就不好生照看我了吗?”

乔鹤枝偏过头,忽的伸手勾住了方俞的脖子,凑上去在人嘴上长亲了一口:“我一并照看。”

方俞抿嘴而笑,低声道:“你今天这么主动。”

话音刚落,他便一个翻身把乔鹤枝压到了身下:“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正衣衫不整之间,忽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丝雨弱弱的声音响起:“主君,正夫,老夫人身子有些不爽利,想请正夫过去看看。”

方俞抬起头,看向乔鹤枝:“岳母病了?怎的也没听你说起?”

乔鹤枝微顿,似是不太高兴的呼了口气出来,方俞起身来,笑道:“母亲生病了得去瞧瞧,作何还唉声叹气的,这可就不听话了啊。”

说着,方俞便要把衣服穿整好下床去,却被乔鹤枝一把拉住:“外头雪大风冷的,便我去瞧瞧就好了。”

方俞拍了拍乔鹤枝的脸:“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怎好叫你一个人过去,我在被窝里暖和着。”

乔鹤枝依旧拉着方俞,叠起眉毛委婉道:“你去不便。早些睡吧,无碍。”

方俞顿住了身子,既都这么说了,他撵着过去也不像话,只可怜巴巴的看了乔鹤枝一眼:“那你今晚还回吗?我等着你?”

乔鹤枝苦哈哈的,斜垂下眸子将自己被方俞扯的松松垮垮的亵衣带子系好,他下床穿了鞋子:“你早点睡,我在母亲那头,陪陪母亲。”

话毕,人拢了厚绒大氅便开门随丝雨去了,方俞躺倒在床上悠悠叹了口气。

“便是知道你觉得母亲讨人嫌打搅你好事了。”乔母正在厢房里用老姜汁煮出的热水泡脚,满面红光,见着好半晌才丧眉耷脸过来的人,不由得一笑:“坐那么远干什么,到娘身前些来。”

乔鹤枝撅起了嘴,斜挑起眼角,满脸写着不高兴,却还是起身坐到了乔母身旁去。

乔母拉起了他的手,倒是也未曾责备,只道:“眼见着这两年身子养好了些就要不爱惜自己了,到时候后悔都没地儿后悔去。”

乔母日日拉着他苦心孤诣的教导,生产后不得太早同房,先前方俞在上朝他心思又在孩子身上,自然想不到自己身上去,今下休沐了,日日泡在一处,两人又许久未在一起睡了,今下来招惹他怎么稳得住。

被乔母抓个正着,他也有些心虚,闷闷道:“我知道了。”

乔母晓得他心里头闷,小两口年轻夫妻,就是怕他们没轻没重的她才得多嘴看着人:“那今晚便留在娘这边睡吧。”

乔鹤枝呜咽,抬头看着乔母一脸的可怜相:“可、可我想去正房睡。”

“那不就是羊入虎口,母亲又何必费这一遭把你叫回来。”

乔鹤枝一脸泄气,瘪了瘪嘴起身去,晃晃悠悠的:“那我歇息了。”

话音刚落,嬷嬷便过来禀报:“大人过来了。”

乔母偏头去看乔鹤枝:“你同他说了?”

“怎会。我同他说了自己过来看母亲的,怎还是跑了过来,这大冷天的。”话虽这般说,乔鹤枝眼睛来还是亮晶晶的。

乔母看着他这般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对嬷嬷道:“让大人进来吧。”

乔鹤枝立马又坐回了位置上去,笑眯眯的看着乔母。

“这下又不困了。”

方俞进屋来,见着乔母精神气头都好,便是知道了个大概,他做礼请了个安后,挨着乔鹤枝坐下:“听丝雨来报岳母身子不舒坦,虽鹤枝说他前来便可,小婿还是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大人一片孝心,这么晚了还要你跑一趟。无甚大事,大人只管安心。”

方俞点了点头,又同乔母说聊了几句后偏头看了乔鹤枝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笑:“鹤枝说想与小婿商谈一番生意上的事情,素日里忙着上朝,府上的一应事宜都是他在料理,有困顿之处,小婿也好与之排忧一二。”

乔母哪里不知这是说辞,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一个笑眯眯的像是正要去说生意,一个则是巴不得贴到身旁之人身上去。乔母无奈叹了口气,方家没有妾室通房,两个人如此黏乎也是情理之中。

“大人一言九鼎,倒最好是说生意。”乔母意有所指道:“鹤枝身子不好,夜里不可熬得太晚。”

方俞起身行礼:“是,小婿定然谨记岳母的教诲。”

“得了,我也乏了,去吧。”

乔鹤枝欢喜雀跃的起身来:“母亲早些休息,我让嬷嬷给母亲灌两个汤水婆子,夜里定然暖和。”

乔母轻摇了摇头:“这般还不热出痱子来。”

乔鹤枝抿嘴眼里含着笑,拉着方俞的手便跑了。

出了厢房的门,乔鹤枝便攀缠在方俞的手臂上,两人贴在一道走:“你合该提醒我的,如何还跟着我一道胡闹,身子最要紧。”

“嗯。”

方俞偏头见人只应答了一声,温声道:“还在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