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2/4页)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城。

此行前去的是京郊一处叫若干村的偏僻小村落,地方上没什么特色,既没有秀丽景色,又没有出色的产业,且村庄又不大,知道关注的人就更少了。

马车从望京驿下了官道,还要行一个时辰的小道才到村子。

“官道走着果真是快,幸好带了牌印,还用上了一回。”

乔鹤枝第一次走官道,觉得新奇的很,一直扒在窗子上看窗外的平整水泥路,道路旁正在立石碑刻先时募捐了大款的商户名字。

方俞伸手把乔鹤枝捞了回来,让他乖乖待在自己身旁:“那牌印你也用不上两回了。”

“作何?”

方俞道:“陛下说我主理官道有功,等官道建到长平府以后方家以及后世子孙行官道不收取过路费,以此殊荣嘉奖我辛苦建设道路。届时也是会专门立上一块石碑,诉说修建道路的事迹。”

“那可不把你给美得。”

“自然。”

下了官道以后便是晃晃悠悠的土路,就连车夫出京城便上平整的官道一下子习惯了,突然又走土路便分外嫌弃起土路的颠簸来。乔鹤枝靠在方俞的身上,晃荡中竟给睡着了。

方俞低头看着乔鹤枝的睡颜,睡梦中睫毛轻颤,细细看着,越发觉得青盐和小乔长的很像。

他微微弯曲背脊,想亲一下睡着了的白生生的乔公子,忽的马车却勒停。

到了。

乔鹤枝睡眼朦胧的起来,眼睛还没清明就被突然凑上来的嘴亲了个正着。他反手拍了一巴掌方俞的胸膛:“青天白日也没个正经的。”

方俞得逞自是能笑的出来,扶着乔鹤枝细软的腰:“谁让你总撩拨我的,好了,起来办正事儿。”

下了马车几个人才发现,若干村地势偏僻,阳光不甚好,天气也比别处要冷上一些,这当儿还有庄稼没收的。

村子里的人见着生人进村来,又似是贵人一般,倒是也客气,直言道:“几位是来若干村找古大夫的吧。”

尤镰推着萧从繁的轮椅,眼前一亮:“老伯可是知道古大夫的住处?”

“如何不知,时常都会有贵人前来求寻古大夫,咱们若干村不大,古大夫就在山脚下那一户,就是不知古大夫今日是否在村子里。”

村民扛着锄头道:“不过就是在村子古大夫也不一定会治病。”

“为何?”

村民道:“古大夫喜怒无常,高兴了不治病,不高兴了治病;有时候又见人下菜碟,村子相邻不收治病钱,外来求医者收高昂费用;别人前来求他他不治,偶时又自己上赶着给人治病;天气晴朗不治病,下雨刮风不治病,寒冬暑雪不治病……总而言之,他要想治您便是不给他治他也要治,他要是不想给您治病,总是能找出理由来推脱,您说什么他都不给治。”

“诸位自行前去碰碰运气吧。”村民扫了一眼坐在轮椅上英气十足的男子,说了一句颇给人希望的话来:“不过古大夫的医术是绝对没话说的,凡是经过他手的病人无不痊愈,尤擅骨疾。”

方俞闻言暗自吐槽,这大夫治病这么挑剔,恐怕是治不好的都给推脱了,只治疗治得好的,当然康复率高啊。

乔鹤枝给老农一些赏钱后,那老农乐呵呵的下地去了,显然不像是第一次接这种活儿了。

“瞧你这个乌鸦嘴。”

乔鹤枝幽怨的看了方俞一眼。方俞干咳,书文里都这么写,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但是不论如何,村民的话还是燃起了诸人心中的希望,赶到村民所说的地址时,几人都确信没有走错。

农家小院里有好些个簸箕,里头都晒着草药。

一个坐在轮椅上,两个小哥儿,还有些随从,自是只有方俞上前去扣门,运气不错,农家小院儿里有人在。

“听到了,听到了,大老远就听见声音朝这边来了。”

屋里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不一会儿几人听见开门声,一个瞧着精神气极好的小老头儿行到门口来:“啥事儿啊?看病的?”

“古大夫,您在实在是太好了!素闻您医术高明,精通骨疾,我好友腿伤久不得愈,还请您出手看诊一二。”

男子一眼就瞧见了轮椅上的,但他并未有开院门的打算。听完以后反而扭身去院子里的层层簸箕下薅到个背篓,将地上的镰刀扔在了背篓里,又拾起锄头,取下屋檐前挂着的草帽扣在头顶上,不紧不慢的,全然是没有把门外乌泱泱的一群人放在眼里。

“我不得空啊。”

言罢,男子就从开了后门从那头出去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方俞赶忙绕到后门去堵住了老头儿,那老头儿也未有生气,只对身长体匀的方俞道:“下次吧,下次一定。”

方俞厚着脸皮:“择日不如撞日啊。”

老头儿有板有眼:“今儿翻了黄历,不宜治病。”

“哪里哪里,今日二十一,宜破屋、坏垣、求医。”

老头儿又望了望天:“太阳有些大,晒的人心慌,握刀手抖。”

“治病在屋里,晒不了太阳,治病若是阴天风大容易眯眼,雨天雷电惊心不得安稳,还是天晴之日最佳。”

老头儿闭了嘴,上下打量了方俞一眼:“你说书的,我说一句你能说十句。”

方俞诚恳:“教书的。”

“教书的。”老头儿默了默:“教书的好,不过我今日要下地割麦子,不然就替你朋友看诊了。”

“这还不简单,我们人手多,让随从前去割麦子,定然很快就能收完。趁着今日天气好,还能晒上一晒。”

老头儿道:“你求我替你朋友看诊,作何要别人帮你还情,你去同我割麦子吧,若是回来还未天黑,就替你朋友看诊。”

方俞眉眼有笑,回头看了乔鹤枝一眼,连忙同老头儿道:“一言为定。”

尤镰赶过来:“怎好叫方.....夫子替我们下地,还是我去吧。”

“不行,就要他去。”老头儿背着背篓走到了前面:“他如此能说会道,就让他到田里说个痛快,换做别人我便不诊了。”

萧从繁也是凝起了眉头,他是行武之人素来傲气,不愿低头和委曲求全,若是那大夫真有本事也就罢了,万一是个糊弄人的乡村野医,岂不是让方俞白受一场折磨。

“方兄,算了。”

“有机会不论是多么渺茫也不可轻言放弃啊,有的是人还需要萧兄。”

萧从繁知道方俞是什么意思,但是让方俞一个读书人去下地也实在是……

乔鹤枝道:“无妨,让他去吧,他会下地。”

方俞摸了摸乔鹤枝的头:“我定然早去早回。”

看着跑向羊肠小道去追老头儿的方俞,几人皆是微微叹了口气。像这样的医师又不可能把他绑了逼着他治病,万事也只得顺着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