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第2/4页)

其实她就算是不往前走,如今调头也来不及了,他们这里有斥候,前方的流民也有人在道路两旁的山林里盯着这沿途的马车。

瞧着那能劫下的,方出手。

他们的人看起来是训练有素,只是数量上却不占任何优势,而这些流民本就以人口众多而居上,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她这一队人?

所以不等他们队伍下坡到山坳里,便见着前面那路上有几根老木横挡在树上,这是山上拦路匪们一贯用的招数,就等着被拦住的人下马查看时,趁机将人围住。

即便知道可能是陷阱,可是老木横挡在路上,也不得不下马。

公孙无音下了马车,示意随行人马将老木移开,然才开始动作,那两旁早就躁动不安的林子里,便窜出来许多人影。

本来以为沈羡之他们这一行人会跟山坳里那一队人马一样,轻易就拦下来的,哪里曾想这些看起来毫无半点防备状态的人,却在第一时间抽出腰间的刀剑。

其实方才那一个队伍里,也是有护卫有刀剑的,但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照样被他们拿下了?也正是这样,所以当看到沈羡之这队伍里的人也佩戴了刀剑,仍旧没有放在眼里。

谁料想此刻,他们拔出的刀剑,如今却准确无比地悬在他们这些流民的领头身上。

那些领头才过了两天好日子,怎么可能舍得?往日里他们都是卑微到尘埃的普通老百姓,还是借着这旱灾蝗虫之事,才做上了这小头目,虽然都是逃难,倒是手底下有几十号甚至上百号人听自己的,那感觉怎么也比安居种地的时候要美好。

所以他们也就越是贪生了。

如今刀就在脖子边上,吓得立即就朝下面的人大声喊,“别动,大家都别动,别乱来。”就怕下面的人再继续动手,这脖子上的刀沾了血。

然后立即迫不及待地朝着公孙无音求道:“大人饶命,我们也是没得法子了,您也瞧见了我们都是从江南逃过来的,求求您饶了我们吧,大家大家,也是情非得已,只想求一口饭吃罢了。”一面说这,试图用手去将脖子上的刀推开。

不过才动作,就被悬刀之人一个眼神给吓得哆嗦不已,顿时僵住了身体。

至于他们满怀期待的公孙无音也没有说话,而是朝着马车看去。

几人的目光也随着望了过去。

这时候,马车车帘被一只白皙纤长方手指拉开,随后一个穿着红裙的年轻女人从中走出来,只见她发鬓高挽,并无任何累赘装饰,身上也没有什么金银佩玉,脸上的表情很冷淡,目光朝着众人一扫,给人一种十分强势的感觉,让这些流民忍不住对她这一介女子生出畏惧之心。

这个时候,大家也明白了,这个漂亮的红衣女人,才是队伍里的主事者,于是这几个被拿下的小头目直接转朝沈羡之求饶:“小姐,饶了我们吧。”心想这主事者是个女人也好,女人心软,没准求个饶就能放了他们。

然而他们还是太天真了,沈羡之看过他们之后,只朝公孙无音吩咐道:“你亲自下去看看,对方都是什么人,损伤如何?”

那几个小头目见了,一时有些着急起来,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不少,只是又不敢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孙无音翻身上马,很快绝尘而去,消失在前方的下坡处。

沈羡之也没再问这几人江南状况到底如何,只抬头看了看着日头,觉得有些灼热,转身回了马车里。

那几个小头目,这当头也叫下面的人给绑了。

他们被绑了,与之而来的其他流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提着手里的锄头或是那些抢来的刀剑站在两旁。

明明,看着是两方僵持着的,但事实上这些流民却因几个头目被拿住了,所以处于劣势方。

没过多久,马蹄声又响起,是公孙无音回来了。

他拉住缰绳,下马之前,看了这些流民一眼,只是目光里却带着几分寒意,叫那几个头目不觉得心头打颤,越发焦灼,竟然试图想要挣扎身上的绳索。

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

而这个时候,公孙无音已经走到马车旁了,声音里像是蕴含着天大的怒火一般,只隔着那车帘朝里面的沈羡之禀报道:“回禀二小姐,车队里是一户鲁姓商户,携着家眷从梧州归往老家云州。户籍路引属下已经看过。”

他特别强调这一点,这是一户普通的商户人家,让沈羡之不觉有些担心,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与此同时,也发现这军中之人行事,果然是严谨,他这个时候居然还看了别人的路引。“可受了伤?”话是这样问,可是刚才她出来时,看到这些流民手里的刀剑,分明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用的,而他们的手也与这些刀剑不匹配,只怕还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罢了。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原本声音里蕴含着怒火的公孙无音便再也忍不住了,“鲁老爷重伤,鲁夫人不甘受辱撞车而亡,两位小姐与丫鬟四人,皆已……”

队伍中不管年轻或是年少,但凡是女子,无一逃脱,皆被这些丧心病狂的流民欺辱,除了那鲁夫人之外,丫鬟们也都被折磨而死了。

两个老嬷嬷也跳进旁边的河流里没了命,就那两位小姐,他去的时候也险些丧命,如今他让两个人看着,自己则回来禀报沈羡之。

他是军中之人,哪怕没有在真正的军中待过,但是却比任何军人都要严律守纪,今日所见的一切画面,从前也不是没听说过,谢将军曾说,这样的事情在战乱的时候,太多了,女人更像是物件一般,根本就不能被称作是人。

以前觉得匪夷所思,可如今他亲眼看见了这鲁老爷一家,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罢了,便是已经家破人亡,惨不忍睹。

沈羡之其实认识这公孙无音的时间并不久,听到他的语气时,哪怕他尽量保持平和的口吻将这些事情简单阐述,但沈羡之已经能想到那惨状了。

当即掀起车帘,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启程过去。”

至于这些流民,几个头目仍旧是绑着,余下的若是不听话,当即挑断了手脚筋。

果然,才有那蠢蠢欲动的,便被沈羡之率先扔了一片飞叶过去,众人是没瞧清楚,但是却听得惨叫连声,然后躺在地上抽搐。

走近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几个与他感情较好的不服气,立马要为他报仇,只可惜也才动作,同样被沈羡之手底下的人给挑了筋。

见他们一行人如此惨状,剩下的人哪里还敢乱来,只能听命于公孙无音的话,跟在队伍后面,一起顺着官道往下而去。

很快,还没到目的地,便能闻到空气里飘着的血腥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