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真话(第2/4页)

秋北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操控这一切!

以及——

那个人有什么目的?

那个人的本事明显在他们之上,如今他们在明,那个人在暗,倘若那个人要帮助斛律偃对他们下手的话,恐怕他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而且……

那个人似乎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

思及此,闻人正第一次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惧怕,仿佛被人扒干净了衣服扔在大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处藏身的恐慌如同撞钟的杵,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大脑。

他噌的起身,踹掉身后的椅子,蹲到秋北面前:“你仔细想想,那个人有何特征?他是如何联系到你的?快想想!”

秋北想得脑袋都快炸开了,他声音里带着颤意:“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的声音就那么平白无故地出现在我耳朵里……”

“何时出现的?!”

“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给我想!”

“我想不到……”

闻人正揪住秋北胸口的衣服,眼里堆满了鸷气,表情扭曲到狰狞的地步,他低头瞪着秋北,从牙齿缝里挤出一番话来:“倘若你想不到,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说完,他把秋北往闻人遥的腿上一扔,闻人遥迅速抽出那把沾毒的匕首,重新抵到秋北的脖子上。

“我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回想。”闻人正慢慢起身,努力压下澎湃的情绪,冷声威胁,“不然你就等着你师父来替你收尸吧。”

然而秋北搭耸着脑袋,好像没了气息,也没有回应闻人正的话。

闻人遥察觉不对,扶起秋北的下巴,迫使秋北抬头正视闻人正。

却不想秋北一脸麻木,跟提线木偶似的皮动肉不动地张了张嘴:“从那个姓芈的身上下手。”

闻人正愣了下,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秋北脸上再没了刚刚的纠结和痛苦,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错愕不已的闻人正,吐出来的声音似是他自己的声音,又似是他人通过他的嘴巴发出来的声音。

“想要对付斛律偃,就从他身边那个姓芈的身上下手。

闻人正终于意识到什么,眯眼看向秋北,用笃定的口吻道:“你不是秋北!”

秋北并不作答。

“你就是怂恿秋北的那个人!”闻人正一个箭步上前,哗的一声抽出长剑直抵秋北胸口,“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谁知秋北并不畏惧他的剑头,甚至略显不耐地撇了撇嘴角:“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便可从里到外地彻底摧毁斛律偃。”

闻人正的目光里挟了几分警惕:“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就凭你想解决掉斛律偃,正好我也想帮你。”

闻人正好歹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自然不会轻易相信那个人的话,但他也不敢轻易对那个人动手。

一方面是那个人似乎知道他们闻人家的所有秘密,另一方面是那个人的本体并不在这里,那个人只是暂时借用秋北的身体罢了,若他动手,受伤的人只有秋北。

所有想法都在瞬间进行,仅是片刻,闻人正便收敛了思绪,他毫不隐藏自己对那个人的防备,沉声开口:“你与斛律偃有何恩怨?竟然想借我之手杀了斛律偃。”

“不,我的目标不是斛律偃。”

闻人正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你是这么做是为了谁?”

“芈陆。”从嘴里挤出这个名字时,秋北的脸上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怨恨,像蛛网一样遍布他整张脸。

“芈陆?”

“你可知一种名为藤壶的东西?”秋北娓娓道来,“那是寄生在龟壳上面的一种东西,它紧紧攀附着龟壳,从上面汲取它需要的养分,可被寄生的乌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藤壶一点点地蔓延到龟壳之下,长进它的肉里。”

闻人正莫名地皱起眉头。

“你知道乌龟的感受吗?它好痛苦,每天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藤壶吞噬,它伤心欲绝,便一直在寻找能够帮助它清理掉藤壶的人。”

闻人正仿佛从秋北的话里听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莫名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他往后一个趔趄,一时没站稳,坐回之前的椅子上,手里握不住的长剑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闻人正,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吧,你方能心想事成,到时候,那把七星昆仑剑失去了它苦苦等待的人,自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你再也不用以斛律婉的血养育你和其他女人的孩子。”说着,秋北蓦地一笑,“那些孩子到底不是斛律婉所出,喝了斛律婉再多的血,也拔不出你想要的七星昆仑剑。”

闻人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抬手指着秋北,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颤抖不止:“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事……”

他从来没有把那些事告诉过任何人,连闻人晓和闻人遥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那些孩子是斛律婉所出,时间久了,说的人多了,连他自己也欺骗过去了。

秋北笑道:“我无所不知。”

“……”闻人正犹如被抽了魂,怔愣许久,都没从那阵铺天盖地而来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直到听见闻人遥不明所以地喊了一声小叔,他骤然坐直身体,双目炯炯地盯着秋北:“你说从芈陆身上下手,那我要如何下手?”

“你作为家主最为见多识广,应当知道异世魂魄的下场如何。”

“异世?!”

闻人正猛然拔高声量。

良久,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难怪他一直觉得那个芈家继承人的行径奇怪,抛下亲生父母和整个家族不说,还跟随斛律偃一起坠入魔道。

原来如此……

原来是异世魂魄啊。

这么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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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芈陆和斛律偃准备离开醉城。

同他们一路离开的人还有严扶、晚姬以及合欢宗的宗主郁水卉。

虽然芈陆和斛律偃携带的人不多,但是加上其余三人和他们携带的随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坐了四个飞行法器。

维持飞行法器的运转需要大量灵石,并且飞行法器无法长时间地负重飞行,需要每隔两三天便停下来休整半天。

他们第一次的休整地点是在一小片绿洲上,鲜绿的花草植物围绕着中间那片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湖泊。

在荒凉干旱的魔界,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属实不易。

芈陆和斛律偃下了飞行法器,才注意到不光是他们在这片绿洲上休整,还有数量不少的妖兽三三两两地围在湖泊边饮水。

严扶跟在他们后面,见芈陆的目光落在那些妖兽身上,于是解释道:“魔界的妖兽也不全部都是凶残嗜血的性格,有些妖兽靠草木为生,喜欢聚集在水源处,若无意外,它们基本上不会主动攻击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