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页)

说话间,戚茂德差去跟踪戚寸心的几个护院回来了。

“怎么样?人住在哪儿?”

戚茂德连忙询问。

那几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怪异,其中一人鼓起勇气上前,道,“回老太爷,家主,那姑娘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人身手很好,没走一段儿他们就发现我们了,把我们……绑起来了。”

若不是路过的农夫帮了忙,他们到现在还在树上挂着。

“什么?”戚茂德重重地放下茶碗,站起身一脚踢在那人身上,抽了身边小厮手上的鞭子便狠打他们,“老子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戚永旭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或是觉得几人的声音太吵闹,他才慢慢地唤了声:

“茂德。”

戚茂德扔了鞭子,喘着气又回身坐下,看向自己的父亲,“爹,这可怎么办?”

“活人能跑,死人总不会跑,”戚永旭咳嗽了几声,茶碗都有些端不稳,他的精神不是太好,“今晚,你去青屏山找找看。”

戚茂德自然知道他父亲要找什么东西,但他瞧了一眼被放置在院中的那一道盖着明黄布料的石碑,一时有些犹豫,“父亲,戚明贞毕竟是陛下亲封的玉真夫人,我这么做……”

“怕什么?”

戚永旭掀起眼皮,满是皱痕的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笑意,“给我们戚家人迁坟,不是理所应当么?谁又会说我们的不是?”

“爹说的是。”戚茂德点头应了一声。

昨夜戚寸心那一碗汤药又热了一遍,她喝下去睡了一觉,今日便已好了许多,但谢缈半夜却又发起了高热,她回到山间的小院里时,谢缈才醒来不久。

他靠在床柱上,脸色苍白得厉害,或听见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抬眼,便正好看见她进门。

她那一身青棉布裙沾了些泥土,鬓发已经被汗湿,而他看见她那一双还有些肿的眼睛,便不由想起昨天夜里,她哭得满脸是泪的模样。

而戚寸心对上他的眼睛,多多少少也有点不太自在,但她还是一如昨夜那样强装镇定,将篮子搁下,走进屋子里倒了杯水喝。

“遇到人了?”谢缈忽然开口。

戚寸心坐在桌前,乍听他开口,便偏头看向他,她点了点头,“是我堂叔,他想将我父亲他们的坟迁去戚家墓园里。”

“你不愿意?”

“不只是我不愿意,我祖父和父亲其实早就跟我伯祖父他们不合,当年我们家落难,伯祖父就落井下石,现今我祖父和父亲的冤屈洗干净了,我姑母也得了一块国士碑,他们就又要迁他们的坟,哪有这样的道理?”

戚寸心说着,又听他在咳嗽,她便止住话头,适时徐允嘉端了一碗药进来,谢缈也不要汤匙,端了那瓷碗便很快饮尽。

他眉头也没皱过一下,像是根本尝不到那药味的苦涩似的。

但戚寸心盯着他看了会儿,还是从旁边的油纸包里,拿了一颗糖递到他面前,或见他不做反应,她便又凑到他嘴边。

谢缈几乎是被动地含下那颗糖,他抬眼望她。

天色渐渐黑透,

戚寸心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从浴房里出来,她的长发还是湿润的,还未进屋子,便听里面传来韩章的声音:“郡王,那个戚茂德趁着天黑,带人上了青屏山,怕是有什么动作。”

谢缈抬头。

“掘墓。”韩章简短道出两字。

戚寸心一顿,也顾不上擦头发了,连忙跑了进去。

“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谢缈听见脚步声,抬眼才看过去,便朝她勾了勾手指。

在戚寸心走过去时,他掀开被子坐起身,那张苍白的面容上带了些笑意,“你都听见了?”

她点点头,忙问,“缈缈,他们是不是要迁坟?我得去一趟!”

“不是迁坟,是找东西。”

谢缈站起身,轻轻拂开她侧脸湿润的浅发。

“找什么东西?”

戚寸心埋进棺材里的,只有姑母生前的几件衣物还有她的骨灰,并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

“不知道。”

谢缈语气轻缓,显然他对这件事也颇有兴致,“不过娘子若是想知道的话,我们就去看看。”

青屏山上,十数人举着火把,将那一小片天地照得十分明亮。

“家主,这棺椁里除了几件旧衣裳和一坛子骨灰,就没什么东西了。”在土坑底下将棺椁掘开的青年仔细查看了里头的东西,便朝等在上头的戚茂德喊。

“没东西?”

戚茂德眼珠一转,满脸凝重,他来回走了几步,眉头皱得死紧,“难不成,在戚寸心那个丫头的身上?”

“老子这熬夜上山,算是白来了!”他暗自啐了一口,满脸气恼。

思来想去,他还是唤来了管家,“得尽快找到那个丫头,如果东西不在戚明贞的棺材里,那就一定在她身上!”

“戚茂德!”

他话音才落,却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传来。

他一抬头,便瞧见山野径上,那个穿着棉布裙的年轻姑娘,她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湿漉漉的,手里提着个灯笼,那火光照得她有一瞬看起来像个面容不清的长发女鬼。

戚茂德起初还有点被吓到,但见她跑过来时,遮掩了侧脸的长发迎风吹至而后,显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庞,他眉心跳了一下,面上浮起一个笑,“是寸心啊。”

“你这是做什么?”

戚寸心提着灯笼,跑上前去,指着那被掘开的坟墓,已经有些泛红的眼睛里满是愤怒。

“自然是迁坟啊,”戚茂德也不像白日里那样满脸和善了,“我们戚家国士碑的主人,自然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收葬在这里。”

“我们家跟你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你忘了吗堂叔?是你父亲亲手把我们这一家从戚家族谱上划出去的。”戚寸心定定地看着他,“看来你们做惯了亏心的事,连迁坟也只敢在晚上偷偷摸摸的。”

戚茂德却已经没那个耐心同她多说些什么了,这一日下来他已经累极,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寸心,既然回来了,那就该去见一见你的伯祖父,他老人家,可等着你呢。”

他说罢,便抬起下巴示意旁边的两个护院。

那两人相视一眼,便上前要去抓戚寸心的手臂。

但划破空气的一声响,转瞬之间,两人探过去的手掌都被尖锐的暗器穿透,二人痛得惊声惨叫,戚茂德才看了一眼他们那血肉模糊的手掌,便当即转身。

也是此刻他才发现,那小径上不知何时已立着一行人。

灯笼的火光照见那衣袖雪白的少年的身影,他迈着轻缓的步子走来,直到近了些,戚茂德才看清他的轮廓。

“你是何人?”

戚茂德不知为何,只瞧见那少年的一双眼睛,后背竟添了些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