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页)

桑洱捏住鼻子,躲在谢持风身后,往棺材里瞟去。

在生前,桑洱是学画画的。毕业后,自己开了工作室,专为惊悚恐怖类的网剧、电影或游戏设计海报、场景,绘制原画。因为职业的需要,经常会接触恐怖悬疑题材的作品,再加上现在是白天,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她倒不觉得害怕,反倒有种在玩解谜RPG游戏的感觉。

随着棺材盖一点点推开,一具面目全非、腐烂肿胀的尸体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李四躺在棺木里,穿着寿衣,脸被一块薄纱盖了起来。风微微拂起薄纱的一角,隐约能见到其上下翻起的嘴唇间有蛆虫在钻动。

周围的侍从都被恶臭熏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更是面青唇白,胃部翻腾,几乎要吐出来。

不想呕的人,听多了也要吐了。桑洱连忙请他们回避一下。

张三也是满脸不忍卒视,闻言是求之不得,赶紧带着人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两人,不再多说废话,谢持风取出了一张符纸,在死者的眉间一拂。

一沾上死者的额头,符咒遽然冒出白烟,燃烧了起来。只不过,火焰非常微弱,没过多久,就“扑”一声熄灭了。

在妖魔鬼怪里,鬼是最弱的一等,以人的阳气为食。因为没有实体,自然无法生啖血肉。魔是相对高级的存在,强大而邪肆,在仙门中,甚至还有专门修炼此道的魔修。若是魔在作恶,这符咒是烧不着的。

妖和怪的界限就比较模糊,都可以让符咒自燃。妖通常由活物所化。怪的产生则复杂一些,在特定情况下,沾染了邪气的凶屋、血衣,也可以作怪害人,让血肉生祭自己。具体是妖还是怪在作恶,得在之后另行分辨。

桑洱捂住鼻子,声音嗡嗡的:“居然烧着了,这件事还真的与妖怪有关……不过,这邪气未免也太淡了吧?”

符咒燃烧得越剧烈,火越旺盛,就代表邪物越强大嗜血。

一个邪物,害了三人以上,就已经可以被打入“非常危险”的行列了。

手上沾了二十条性命的邪物,怎么也不可能弱成这样吧?

还有,系统的任务评级也很耐人寻味。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任务的难度评级打成骨折,也不应该是初级吧?否则,岂不是相当于把一份高数题的难度标成幼儿园小测了?

难道这次的妖怪本身不难对付?那它凭什么能害死那么多人?

还有,外面那两个被人故意点了血睛的纸扎人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

谢持风将棺材盖推上,后退了一步:“不仅如此。尸体的数目也有问题。”

桑洱不解:“数目?”

“白骨不该比半腐的尸体还多。”

桑洱思索了一下,霎时,醍醐灌顶,双眼一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邪物的胃口是会越养越大的,一开始只害一人,渐渐就会变成五人、十人……无法自控,欲壑难填。可现在,死亡更久的白骨的数量反而远多于近期被害的尸体,也就是说,对方的胃口不仅没有撑大,还变小了,这就很反常了。”

这人,认真起来的时候,倒也有不是一个满脑子只有男欢女爱、百无一是的草包。

谢持风的目光在她耳垂上那点胎记处停了一停,心想。

事情总算有了一点眉目。

比起在大禹山漫无目的地大海捞针,沿着李四失踪前走过的路去找,应该更能找到线索。

因为人命攸关,再在义庄这里拖下去,最后那个失踪的村民恐怕会凉。于是,两人在义庄留下了给同门的密信,交代了前后发生的事,就动身赶去张三所说的那条商道。

来到了商道的起点,谢持风一手背于身后,另一手二指成诀,令他的佩剑凌空出鞘。

谢持风的剑名唤“月落”,是仙门中有名的兵器,可以追索方圆十里内的邪气。其剑身泛银,秀美潇洒,仙气飘飘。在灵力流经时,剑刃银光熠熠,犹如月光遍洒在水面,故得此名。

一出鞘,月落剑铮铮嗡鸣,流矢一般,疾飞而去。

两人追着月落,一路前行,来到了大禹山的一处阴坡。月落剑忽然停了下来,剑尖指地,悬停在半空——这意味着邪祟就在这附近了,无法再缩小范围。

此时黄昏已过,天色渐暗。山中渐渐升起了雾气,万籁俱寂,远方隐约出现了一些微弱的灯光。

穿过白雾,走近了一些,他们看见了一条稀稀落落的村子。燐灯鬼火,不闻犬吠,静得出奇。

周围都是荒野密林。【心鬼祸】这个任务是初级难度,一定会有一个指向性很强的目的地,左看右看,都只可能是这条村子了——那邪物要么现在就藏在村子里,要么,就是在村子里留下了很重要的线索。

不管是哪个可能,都绕不开“进村子”这一步。

这时,谢持风忽然闷哼一声,身子微晃一下,半跪在了地上。

嗯?哦。

桑洱懵了一秒,瞬间了然——这是炙情那时缓时发的副作用来了。

但她佯装不知,满脸担忧地扑了上去:“持风,你怎么了,难道是昨晚没休息好,灵力又不稳了?”

谢持风脸上血色褪尽,深吸一口气,忍着眩晕,道:“没事。”

说着,他就想将自己的手臂从桑洱的怀里抽出来。

“你别乱动了,我扶你吧。你看你,一个人连站都站不稳。”桑洱将两人的剑都放入了乾坤袋,再将乾坤袋塞入袖子,空出了手,准备去扶人。

就在这时,树后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似乎是有人藏在后面,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桑洱蓦地抬头,扬声道:“谁?出来!”

半晌,树后才冒出了一个怯生生的脑袋。

那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背着一大筐柴枝,眼睛在桑洱和谢持风身上一转:“你们……你们是迷路了吗?”

半小时后。

桑洱将谢持风扶到了村头的一个房间里,让他躺在床上。

刚才的小姑娘就是这条村子里的村民,瞧见桑洱两人这么晚了还在树林里,似乎以为他们是迷路的人,就将他们带回了家。

小姑娘称家里只有一兄一父,还有一个空房间可以借给两人。

谢持风这种情况,确实需要一个地方休息,躺在床上总比躺在四面漏风的野外要好。况且他们本来就想进村子。故而,桑洱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道谢以后,将柴门关上,落了锁。

狭小简陋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谢持风。

桑洱吁了口气,有点儿烦恼。

横看竖看,这里都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两张凳子。谢持风都这个样子了,她总不可能抢了病号的床来用。

难道说,今晚她又得打坐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