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第2/3页)

宋奾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会,白亦端着药碗进门,“二娘,郎君该用药了。”

她接过药碗,白亦将人扶起来,待试过温度,一口一口给他喂下。

喂一次药十分不易,等药碗见空已是一刻钟后。

宋奾将碗递给下人,忽然间想起什么,说:“白亦,你让人收拾收拾隔壁厢房。”

白亦一喜,“二娘你要住下来?”

“嗯。”卫凌这个情况不知能坚持多久,能待几天就待几天吧。

白亦红了眼,真诚道:“二娘,谢谢你能过来。”

他不知道自家郎君能不能活过来,可倘若郎君知晓最后这段日子是二娘一直在陪着他,他会很高兴吧。

他近来是越来越没用了,老是动不动情绪泛滥,郎君要是看见,又得骂他了。

白亦鼓起劲笑了笑,“那二娘我去收拾屋子。”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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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来了个宋奾意料不到的人。

她按着齐大夫的嘱咐给他简单擦了擦身子,又说了一会话,正要回厢房去呢,卫钰君来了。

卫钰君已是二十出头,听闻是有了孩子,不过对于她近况宋奾知晓得不多。

如今看着,曾经那股娇纵气没了,看着自己甚至有些胆怯。

她喊了声,“二嫂。”

宋奾没应,“我不是你二嫂了。”

卫钰君有些窘迫,跟着她在桌子边坐下,“......宋娘子,谢谢你愿意过来。”

这句话熟悉得很,这儿每个人都跟她道谢。

宋奾给自己倒了杯茶,等着她继续开口。

“我女儿今年一岁,离不开人,可二哥又出了这样的事,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与母亲。”卫钰君低头苦笑,“以前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总想着自己过得舒畅就行,可这有了惦记的人才懂得自己不再属于自己。”

“宋娘子……还是二嫂叫得习惯些,你要不介意,我还能这样叫吗?”卫钰君没等她应,“二嫂,你可知当年我为何会针对你?”

她自问自答,“你太好了,处处比我好,我羡慕又妒忌。重要的是,二哥平时在家里谁都不亲,却唯独对着你的时候有两分好颜色,我就想,我是他亲妹妹啊,这样不公平,我不服气,因而才有那么多事。”

“我后来多多少少看清了二哥对你的心意,他心里一直有你的,只是二哥那人,从小被父亲打压,母亲又是个强势的,平常也没什么朋友,许多事情他都只愿意藏在心里。”

卫钰君顿了顿,看着对面的人,终于说道:“你们会走到今天,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让二嫂你对将军府失望了。还有那避子汤……当年二哥为了护着你,问过大夫有什么让女子不能受孕的方法,我听见了,我……当时鬼迷心窍,买通大夫让他骗了二哥,二哥一直以为避子汤对女子无害。”

卫钰君说着说着捂了脸,这件事她一直藏在心底,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她太害怕了。

特别是自卫凌关了她一个月禁闭后,她越发明白宋奾在二哥心中的地位,这事如果让他知道,她会没命的。

“二嫂,全是我的错,你不知道,当我偷偷去问给你看病的周大夫,知晓你身子无恙时我心里有多高兴,比我生了女儿还高兴,可我终究是铸成了大错。”卫钰君落下泪来,肩膀瑟瑟发抖。

成婚后她才明白一个孩子对于妇人来说有多重要,她为了一己私利不仅伤了她的身体,还害得他们夫妻离心,害得二哥现在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她是罪人。

宋奾脸上平静,实则心底已经泛起波浪。

避子汤,是啊,卫凌那人整日早出晚归的忙个不停,哪会知晓那么多,他自己后来怕是都忘了这回事。

她有过介怀,不过更加介怀的是他的不在乎。

今日以来,她知晓了太多,端容郡主说他曾经跟她说过孩子的事,而齐大夫更是让她确认了卫凌所做之事,还有周大夫每月一次的看诊与莫名昂贵的药材,都是他的手笔。

宋奾脑子蒙蒙的,她转头看一眼无声躺在床上的人,说不出话。

“二嫂,我不求你原谅,只求若二哥能醒过来,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宋奾垂了眸,压着声音,“我知道了。”

卫钰君离开,宋奾一个人在床边坐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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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千玄与齐大夫开始实行他们想的法子,说出来时吓了众人一跳,端容郡主连声说不可。

“换血”两字神乎其神,一个的血若是换了还怎么活。

千玄知晓这事确实玄乎,耐着心给他们解释,“换血一术并非没有,而它正是出自惠妃母族——西南羌族,与域川身上的毒同源,现如今只有换血才能彻底清除他身上的毒素。”

“不过,现有记载大多用在婴孩身上,我们尚不能确认对域川是否有用。”

端容郡主大慌,“这哪行啊,连你都说没人用过,要是域川因此......”

与端容郡主相比,卫海奉冷静许多,“千玄师父,你们可有把握?”

“我这几日与千玄翻阅了所有能翻阅的古籍医书,约有五成把握。”齐大夫道,“郡主、将军,现在不是我们有没有把握的问题,是域川撑不了多久了。”

屋子里静下来,宋奾站在人群后,想着:五成,他有五成机会会活过来,够了。

夫妇俩最终不再说什么,卫凌一日比一日憔悴,再这样下去只会等来坏消息,现在能有办法,怎么的也要试一试。

千玄与齐大夫备齐所有用具,当天午后进了屋子。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太阳落下去,又升上来。

第二日日暮四合,盛京城渐渐宁息时,俩人出来了。

所有人都在问情况,问怎么样,宋奾越过那些人,忽视一屋子血腥味,直接走到了床前。

可走着走着她不敢走了。

要说前两日还能看出一丝“活”的状态,现在就是什么都没有,他一张脸死一样的苍白。

宋奾僵在原地,那五成把握,是失败了吗?

她心脏突然跳得极快,胸口闷得无所适从,她知道,那是恐惧和惊慌。

宋奾好似只站了一会,又像站了一辈子,周围静得可怕,彷佛整个世间只她一人。

直到肩膀被拍了拍,各种嘈杂声音轰然涌入,她听见千玄说:“小丫头,还得劳烦你继续照顾这臭小子了。”

宋奾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千玄了然,笑道:“他再恢复一阵就能醒过来。”

宋奾听明白了。

他没事了。

她拼命按下跳得更厉害的那颗心,只说了一个字:“嗯。”

齐大夫说他现在不宜被过多打扰,连同宋奾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先让他好好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