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8页)

莫惊春声音沉痛,“对,孩子。”

公冶启含含糊糊地念叨着孩子,然后就地抱着莫惊春滚了一圈,让他整个人都伏在自己身上。

莫惊春趴在公冶启身上,方才大惊发现这姿势实在是诡异,陛下的两只大手停在他的尾骨上用力揉着兔尾,却是不肯动。

尝试过几次后,莫惊春总算不再费劲,就这么躺着。

罢了,陛下都不嫌,他能说什么?

刘昊在殿外守到白天,已经快到早朝的时刻。

他不住打量着柳长宁的脸色,总觉得他脸都要绿了。柳存剑抱着佩剑站在不远处,“陛下和宗正卿在偏殿。”

昨夜燃起的烛光,虽然微弱,到底是看到了。

只是殿中半点无话,也没传出什么动静,让他们也不敢擅自开门。

“要我说,实在不行将陛下打昏不就成了,为何要……那么?”柳存剑憋不住了,他是猜到陛下是将计就计,可是究竟是多大的祸害才需要他们这么严阵以待?

刘昊语气幽冷地说道:“当初长乐宫前,你不是有所察觉吗?”

柳存剑蓦然看向刘昊。

刘昊却目视前方,看着宽敞寂寥的殿前,“那个时候的陛下,你觉得谁能阻止?”当时公冶启一人闯入叛军之中,硬是将许博强杀出来时候,又是如何地狱阎罗的模样,柳存剑又不是看不到。

如此癫狂凶残,岂是“打昏”就能阻止的?

能不能近身都还不好说。

“那就任由宗正卿进去?你既然清楚危害,岂能不知这是在冒险?”柳存剑皱眉,“你们两人不还是有点交情吗?居然还这么坑害他。”

刘昊苦笑着摇头。

如果还有选择,他当然是不想,可是如今……整个宫闱里,除了太后……难不成他们还要将太后送进去?

只能是莫惊春。

等正始帝醒来,必定会大发雷霆。

可只要陛下能熬过去,那一切才有后论。

许久,偏殿的门自内响起,这外头几人无不是竖着耳朵听动静,闻声刘昊居然是跑得最快的,三两下就窜到了前头,急切地说道:“太傅?”

“……劳烦中侍官拿换洗的衣服进来,陛下……清醒了一些。”

莫惊春的声音有气无力,偶尔像是在隐忍着什么间或暂停,尾音带着轻颤,好半晌才将一句话完整说完。

刘昊忙去做。

而殿内,跪坐在殿门前的莫惊春额头抵着大门,捂着嘴巴喘息了几下,挣扎着说道:“够,够了,陛下,够了!”他颤抖着弯下腰去,捂着小腹几乎要吐出来,却不是不舒服,而是过于舒坦。

公冶启就单膝抱坐在他身后,看着兔尾颤巍巍地扯出一小段,尾巴尖都变得粉嫩。

莫惊春花了整夜的时间,才勉强将公冶启的理智拉了回来。

据陛下所说,闻到那些异香时会有无数狂躁的情绪翻涌而起,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便会疯癫欲狂,有着无尽的破坏虐杀的念头,比之以往还有剧烈的头痛几乎霸占了全部的意识,清醒的时候,那些宫女已经悉数被他厮杀了个干净,连一具完整的尸体也留不下来。

但……即便非常痛苦,可正如在地宫爆发的那一次,公冶启只要捕捉到一丝清明,就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从正殿走到偏殿去,也是为此。

“别,别揉了!”

莫惊春暴起,捂着兔尾巴转过身来。

说着这么重要的话,却做着下流的事情!

公冶启吸了吸鼻子,若有所思,“夫子,您……”

莫惊春色厉内荏,“没有!”

公冶启慢吞吞地看向莫惊春下腹的位置,“那便是有。”

莫惊春想杀了陛下再自杀!

公冶启捂着脑袋笑了,“那药有用。”

他的声音骤然又冷了下来,“虽然非常痛苦,但是这一线清明……”

“陛下真的觉得够用吗?”莫惊春打断了公冶启的话,沉声说道,“即便您在这药物的控制下勉强夺得清醒那又如何?您在那种状态下能做什么呢?在地宫您是靠着自残才维持住理智,而这一回的刺激必定比在皇陵还要严重,您只能勉力不冲杀出去而已……这样的清醒,您也要得?”

“夫子,子卿。”

公冶启蓦然叫住了莫惊春的表字,残留着暴戾的眉间栖息着少少倦意,俊美的脸庞苍白,唯独那双眸子却是清亮得很,“一丝一毫,都是机会。”

殿门外,刘昊的声音响起。

等真的确认了殿内的状况后,宫人们鱼贯而入,大部分去正殿处理残局,而刘昊亲自给正始帝更换衣物,莫惊春则是退到一旁去换。

刘昊对于皇帝这种反而将隐蔽之所让给莫惊春更换的举止并未发问,他只是在给陛下捋平肩膀的皱痕时低声说道:“丑时三刻,西华宫有人出去。”

正始帝淡淡应了一声,取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

刘昊:“陛下,要不要召老太医过来?”

“让他朝后在长乐宫等着。”

“喏。”

彼时,莫惊春已经将换下来的衣物搭在胳膊上,正走出来,微红着脸想要问刘昊要个物什能兜起来带回去。他是万万不能容忍这衣服……被宫人拿去搓洗。

他那时候……被陛下揉捏兔尾激起了反应,实在太过难堪,若不是百般抵抗,陛下都险些要替他解决,记得莫惊春都险些再度袭君。

岂料刘昊却不在,唯独好大一个正始帝站在外头,正一眼瞧到了莫惊春抱着的衣服。

莫惊春心里大叫不好,却是来不及遮掩。

正始帝眼眸幽深地看着那件略显脏污的素袍,稍显阴沉的脸上骤然亮起,却是逼得莫惊春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直视。

“夫子?”

陛下唤他,声音居然有着快活和雀跃,正如他的年纪一般。

莫惊春羞恼地说道:“再两日,便不会如此了。”他说得语焉不详,但是陛下是清楚他的情况。

莫惊春怀疑帝王正是清楚得很,方才在昨夜分明已经逐渐清醒过来后还是舍不得撒手,搞得莫惊春后半夜一直焦躁不已,尾巴肿胀发疼,酸胀得很。

他将素袍塞在常服下面,又问刘昊要了物什包裹起来。

面对着刘昊“可以留给宫人”的说法,正始帝是这般为他解围的,“夫子待他那两件衣裳有着特别的情愫,所以方才舍不得留给宫人。”

莫惊春:“……”

陛下发疯的时候不也抱着他的衣服吗!?

公冶启正为了此事高兴。

他抱着夫子的衣裳,夫子穿着他的素袍,这种隐秘的交换何尝不让人欣喜?

这种淡淡喜悦的情绪维持到了早朝,便幡然化作巨浪。

“……所以,杭州刺史是想同寡人说,寡人派出去的钦差大臣好巧不巧在即将抵达杭州时翻了船,整船人都淹死在了江水里,真是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