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第2/5页)

莫惊春若有所思,将手里这份文书留了下来。

他忙碌了一上午,下午还为了一事特地去了户部一趟,等他回来,左侍郎已经在屋内等他,莫惊春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坐在屋内捏了捏鼻根,准备早些回去。

莫惊春出门的时候,吏部内的小吏忙送他出去,他笑着道谢,等到了停马车的地方,墨痕从里面探出头来,将莫惊春给扶了上去。

莫惊春清晨出来时匆匆忙忙,还留着宿醉后的难受,也没注意到墨痕的模样,如今经过一日的劳碌,反倒是还清醒着,看着墨痕眼皮底下的青痕,惊讶地说道:“你昨夜可是没休息好?怎是这般模样。若是不舒服,该早些回去。”

墨痕坐在车夫的位置拍了拍马匹的脖颈,幽幽地说道:“小的昨夜只是有些辗转反侧。”

莫惊春:“……入宫的事情?”

其实莫惊春有些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像是吃醉了,然后在吃醉前似乎说着要见陛下……然后等醒来,他果真出现在长乐宫内。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陛下中途来接他,还是莫惊春自己发酒疯让墨痕去皇宫。

莫惊春很不愿意承认,但从他吃醉的模样,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墨痕:“您和那位,已经,成亲了?”

稳坐在马车内的莫惊春本来要喝口水,被这句话惊得猛咳嗽。

“什,什么?”

墨痕嘀咕着:“这不是昨夜您自己说的吗?”

莫惊春:“……”

他开始试图回忆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不管他怎么回忆,他昨夜就是在马车内彻底断片的,之后再发生什么,莫惊春一概想不起来。难道当真是……酒后失言?

莫惊春喝得烂醉的时候太少,可谁也没说过他会在酒后胡言!

一个不敢继续说,一个不敢继续问。

这美妙的误会便持续下去。

墨痕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同时心里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

如此说来,承认那位是夫人……也不是不行。

就是,就是……如此凶悍善妒的“夫人”,要怎么跟可怜娇小的桃娘凑成“母女”,这思来想去,那位都特别像是会欺压……

墨痕还没想完,这马车就猛地一个颠簸,牙齿磕到了舌头。

墨痕:“……”

啐!

一口血。

莫惊春回家的时候,顺手带了三盒糕点,让人送去给几个孩子,这才站在屋内换下朝服,一边立在铜镜前打量着自身。

其实相较于数年前,如今莫惊春的身体已经好上不少,尤其是原本瘦弱的身体逐渐覆盖了薄薄一层肌肉,那身子底可比之前要好上太多。而且因为受伤的缘故,厨房总是变着法儿给他做吃的,所以恢复起来的速度也快。

那些药膳总不是白吃的。

不过身体匀称漂亮之余,也不是没有尴尬。

莫惊春如今的里衣已经选用最是柔软的布料,便是为了不在走动时摩擦到……从前无需考虑的事情,在时日渐久后,总会有着细微的变化。

他不敢再看,立刻将衣服盖住身体。

【任务十三:阻止京兆焦家的阴谋】

这突如其来响起来的滴滴声,倒是让莫惊春吓了一跳。

莫惊春微蹙眉头,京兆焦家,这合该是焦世聪所在的分支。

如果是本家的话,倒是无需加上这个名头。

这焦家内聚集了焦世聪跟焦明香两个人,本来就是要查的重中之重,即便没有精怪的提示,陛下都不可能会放过焦明香这个疑点。

可即便精怪知道此事,已经有了陛下的插手,但还是要再度提为任务,这是为何?

莫惊春蓦然想起上一个任务。

任务十二看似是为了保护席和方,其实是借着席和方的事情引出了明春王。所以即便席和方死了,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由此带出来的与明春王相关的证据。

当然,若是席和方活着更好,毕竟他便是一位重要的证人。

就如同之前莫惊春在通天楼救下了席和方,而后便从席和方引出了扶风窦氏的事情,而陛下借着扶风窦氏生起了多少事,这私底下都不必言表。

所以莫惊春从之前就在怀疑,其实任务给出来只是一个形式。

更重要的是为了完成这任务需要做到什么,甚至会引出来怎样的后果。

如今这任务十三与京兆焦家有关,那或许说明了焦世聪针对莫惊春,并不是因为简单的政见不合,或许这里面还另有缘由。

莫惊春:“暗十一。”

“在。”

“劳烦去查查看,最近几年内京兆焦家有没有跟其他世家宗室来往过密,尤其是明春王一类的郡王。”

“喏!”

这些事情交给暗卫去查,就比墨痕在明,要简单得多。

自从莫惊春的官位越来越高,墨痕和卫壹就不得不随着他出入不少地方,这让他们的辨识度不断增强,就算墨痕可以伪装,却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莫惊春陷入沉思已久,将最后一颗纽扣扣上后,他扬声叫道:“墨痕。”

正在院中的墨痕急忙走了进来,“郎君?”

莫惊春温和说道:“你今夜休息一晚,明天辛苦一趟,帮我在坊间跑跑腿,查查京兆焦家在京城中的风声如何,再有,查一查,最近焦氏本家的人,可是来京了?”

“是。”

吩咐完了好后,莫惊春这才暂时卸下力,坐在椅子上揉着额头。

宿醉不是那么简单熬过去的。

他现在嘴巴没滋没味,感觉就连丢进嘴里的蜜饯都显得有些淡。晚间吃了点清粥小菜,身体不适的莫惊春早早就上床歇息。

等到他睡熟了后,不知到了哪个时辰,阴暗的角落里突然步出来一个人影。他的轮廓高大阴森,只能看得到他稳定的步伐,从容不迫地踩着软垫走到了床榻旁。

熟睡的莫惊春似乎在梦中略略惊动了一会,然后下意识要侧过身去。

一只大手压了下来,轻轻拍打着被褥。

沉稳的力道一下又一下,平息了莫惊春在睡梦中的惊燥,睡得更加深沉。

黑沉的眸子在黑暗中打量着莫惊春的模样,从他的眼角,再到他的眉眼,鼻子,再到薄薄的嘴唇,手指按在下唇上,无声无息地按压出一个小坑,然后又慢慢复原。

这样亲昵的举动,并没有引来莫惊春的半点不适。

就像是动作的人,那动作,那温度,与触碰,都熟稔万分,难以觉察出危险。

他打量着莫惊春。

在暗色下,他就像是要融入虚影中,难以捉摸得清。

一想到此,这个暗夜的窥伺者便有一种忍不住的冲动。

那种冲动从他的心底蹿升上来,透着邪祟的恶念,他看着莫惊春睡得如此安详,睡得如此平静的时候,心底就更升起一种十足的破坏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