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串联2

黑泽秀明哼着明快的小调走过房间的长廊来到船舱的楼梯处,踩着节奏拾级而上。

等到面对第四楼大门的时候,周身萦绕的欢快氛围猛地一收。

接着,他挺直胸膛,收敛下颚,微微调整站姿。

虽然只是做了几个细微的动作,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诸伏景光震惊地看着这一切。明明一个月之前黑泽秀明的演技还不太好,现在却已经能如此精湛。

在彭格列基地的那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别这么惊讶,只是一点小把戏,以前我也会。”

黑泽秀明像知道诸伏景光在想什么似的对着他笑了笑,然后矜持的抬起手握上门把轻轻一推。

四楼船舱中的冷气立刻送门缝里溜出来。门内站着的服务生看见黑泽秀明的一刹那尽职尽责地开口,“先生您好,进入四楼需要通行证。”

黑泽秀明拿出通行证和硬币,停留一秒后迈入屋内。

四楼的船舱没有一到三楼那么大,但却做了良好的布局。台球桌大小的牌桌被分隔在不同的位置。

牌桌与牌桌之间距离较远,互不干涉。荷官站在桌边,他们动作轻盈,哪怕是在推送筹码时,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明明只是一个船舱,却好像一个纪律严明等级森严的角斗场。

“原来黑手党都喜欢握着筹码谈事情。”

黑泽秀明嘟囔一句,视线略过船舱,精准停留在银色长发的人身上。

Gin。

他正坐在一张牌桌前,但看表情应该对眼下的那个牌局兴致缺缺,爱尔站在他身后。

忽然,他抬起头,和站在入口处的黑泽秀明对上视线。

两人的视线交错一瞬,就同时错开视线看向别处。

“我们现在直接去找主办方?”诸伏景光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可我们都不知道主办方到底长什么样。”

“不急。在那之前,我还要找一个人。”黑泽秀明扫了一眼坐在场边沙发卡座内的人,迈开脚步,漫不经心地朝其中一个人走去,好心情地解释,“这个人,是我等会儿谈判时会用到的筹码之一。”

找到了。

黑泽秀明的视线落在一个中年人的身上。

他大概35岁左右,视线漂移,左右手不停揉搓,看上去极度焦虑,十分紧张。

男人注意力都放在爱尔那边,但又不敢完全盯着,仿佛害怕被发现什么。

“我去搭个话。”黑泽秀明走到他面前,“你好。”

那人悚然一惊,转头对上一双绿色的眼眸,“你——”

“是你吧?”黑泽看着对方正在极具放大的瞳孔,轻笑一声,“我有这么让你害怕?怕到想要杀掉我?”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黑泽秀明没本来没有确定,但看他这种反应立刻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嗤笑一声。

“我真懒得和你浪费时间……站起来!”

男人被他压低的嗓音震得浑身一颤,“为什么站起来?我警告你——”

“你没有资格警告我,爱尔前继承人旧部。”

黑泽秀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双浅色的眼睛。这双眼睛偏向蓝色,带着一点浅淡的绿。

黑泽秀明意识到什么,有些惊讶地瞪大双眼,“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君子顶多效忠的手段稍微偏激了一点儿。没想到……”

他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中笑起来,“没想到你竟然和爱尔还有一点血缘关系。你是觉得杀了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继承人就能自己上位了?”

男人刚要张口,黑泽秀明就侧身遮住所有人的视线,用伯莱塔抵住对方的喉结。

“别出声,聒噪的要命。”

被枪管抵住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看来你认得这把枪。”黑泽秀明不在意似的说道,“看看这座游轮,它至少得要明天早晨才能靠岸,像不像一座正在行驶之中的孤岛?”

“而你无处可逃。”

男人打了个寒噤,不敢接话。

该死,什么警界的明灯,正义的使者,天真的小少爷。

情报部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黑泽秀明看上去哪儿正义了?

情报部眼瞎吗?

正义的使者会用伯莱塔顶着他的喉咙不让说一个字?

这种做法,算哪门子的“天真小少爷”?

“你看上去不太服气。”黑泽秀明悠悠道。

“……没有。”

他确实有点不服气,但枪抵着他,他不敢说。

“是吗?”黑泽秀明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句,“我可以把爱尔继承人的位置给你。”

“什么?”男人的眼睛中一瞬间迸发出欣喜的光,但下一瞬,这些刚刚升起的希望就被尽数收走。

“可你这种人就算拿到了继承人的位置最后也当不了首领的,因为你先是黑手党,然后才是警察。”

“而我先是警察,然后是黑手党。”

黑泽秀明说着,厌恶地皱起眉,“起来吧,乖一点。走到空余的牌桌前坐下,让我们玩一局,赢的人当首领,就这么简单。”

男人没得选,伯莱塔还抵着他,爱尔九世甚至就在不远处,他只能乖乖照做。

该死,森鸥外在干什么?

不是答应了把黑泽做掉吗?

日本的黑手党真没用。

黑泽秀明没管他四处乱瞟的眼睛,径直走向牌桌。

两人刚分边坐下,一个人就悄声无息的坐在了牌桌空出来的地方。

他穿着黑色竖领风衣,40-47岁,略过坐在手边的男人,和坐在对面的黑泽秀明对上了视线,“闻名不如见面,黑泽先生。”

“是吗?我倒没怎么听过你的名字,森先生。”黑泽秀明耸了下肩。

“你身后的那位莫非是个保镖?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森鸥外意有所指地看向诸伏景光。

“不,他是我的朋友,不上牌桌。”黑泽秀明从荷官推过来的筹码中拿了三叠。

亚克力注成的筹码不算沉,在灯光下散发着好看的光泽。

“你要跟我玩骰子?”森鸥外意外地挑了下眉,资料上的黑泽秀明简直是个乖宝宝,真想不到他还会这个。

“随便玩玩,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黑泽秀明掀起眼睑扫了一眼还在状况外的男人,“介绍一下自己,我还不认识你。”

“Air,我的姓。”男人毫不避讳地说道。

黑泽秀明:……

我看你是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之所以告诉森鸥外诸伏景光不上牌桌,是因为上了牌桌的人就是牌局的一部分。

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都能算是筹码和棋子。

他能将自己当做筹码,但做不到将诸伏景光也当成筹码。

“很好,爱尔先生,游戏开始了。”

黑泽秀明不理会“爱尔”脸上的自得,或许他确实是这个姓氏,但那又怎样,反正今天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到监狱外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