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终·第六十二滴毒(第2/3页)

到最后,她哭得厉害,呼吸都不稳,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季亦安仔细听了才听清,她反反复复的说着一个“好”字。

即便身陷囹圄,也还是盼望归队,渴望归队。

***

季亦安在新疆那所医院里休整了一个月才勉强能走动,一能走就各地又忙碌起来,探望完岑晗后又要参加烈士的评封仪式。

两人家长四人都已经见过面,原打算立马结婚,可这次的结婚不像金三角的那次假结婚,头一天说好第二天就能部署完全,的确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需要准备,选礼服、拍结婚照、选喜糖、做请柬样样都得忙。

也是真正计划起来时才发觉草草举办,很多朋友都不能来参加,所幸便先订婚,等宋初回英国拿了毕业证再正式办婚礼。

季亦安早上起来时宋初还在睡觉。

因为今天的评封仪式,他难得穿了一身制服,挺拔帅气,宋初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到他这副打扮也不免犯了花痴。

她揉揉眼睛,说:“我们订婚的时候你也穿这一身吧?”

“吵醒你了?”

“没。”宋初抻了抻腿,“跟你说话呢。”

“可以啊,都随你。”季亦安扣上皮带,俯身把宋初重新压回枕头上,在她唇角蹭了蹭,“今天去试订婚礼服了?”

宋初光裸的手臂勾住季亦安的脖子,摸了摸他的头发:“嗯。”

“我参加完烈士评封仪式陪你一起去?”

“没事,我一会儿起床了自己去看看,反正我也闲着没事。”

“也行,看上了就买,反正我工资卡都已经给你了,要是没喜欢的明天我再陪你去。”

宋初笑着点点头:“好。”

这次的评封烈士的仪式很大,前两排全是老一辈的警察,从前在一线时出生入死多年,现如今才转入了指挥调控的非一线,基本都是五十岁以上了,只有季亦安一个年轻人作为破获弩古大案的缉毒大队队长跟他们坐在一起。

大屏幕上放了这次在任务中失去性命的警察与军人照片,郑国立的照片放在中央,在一片青春洋溢的脸庞中央只他满脸都是皱纹了,显得突兀又可怜。

他沉默了大半辈子,把自己埋没在了金三角,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没人知道他所背负的。

直到死后才被各大报纸、媒体纷纷报道,所有标题里都有统一的两个字——“英雄”。

可这次评封的所有烈士中,也只有郑国立的照片是对外界公开的,其他的这些即便是死了也不被大众所知——因为他们的家人还活着,为了防止毒贩进行报复活动,照片一律严禁公布,而公布的则是早已经因为缉毒工作死了妻女的郑国立。

大大的报告厅内非常沉默,大家都严肃庄重,真心敬佩。

主持人念出了所有烈士的名字,而后宣布大家起立,黑压压的众人起身,抬手握拳庄严宣誓。

“我宣誓:

我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这是他们所有成为警察的第一天的入警誓词。

现在,他们站在一起,共同宣誓,自己在五年前、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三四十年前所承诺下的誓言。

他们从没有违背誓词。

他们还在不断努力,还在不断前进。

***

宋初的身材样貌都让她非常好挑衣服,几乎每一件衣服到她身上都能发挥出每一个细节的优点。

她被礼服店里服务员的各种变换着的夸奖吵得有些头疼,试了三件礼服,最后敲定一件粉色一字肩的鱼尾服。

她递了季亦安的工资卡付钱,又给季亦安发了条信息:谢谢未婚夫。

宋初拎着礼服回到车上,把袋子放在后座,季亦安那还没结束,她犹豫一阵,缓缓地开启车子。

墓园里很冷清,飘零的枯叶在水池上翻卷,更显荒凉。

郑国立的妻子死得早,那时火葬还没完全推行开来,所以是葬在这坟山的,后来也有不少人迁了坟,去了公墓,为了每年扫墓能够方便干净些。

可郑国立就潦草地一并埋在了这,跟他的妻子一起,也跟那个未出世的女儿一起。

宋初走上台阶,找到了郑国立的墓碑。

他火化后就在这简单地埋进土里,在那块陈旧的墓碑旁又砌了一座委委屈屈的小墓牌,上面写着他终于可以被大众所知的名字,缉毒烈士郑国立之墓。

宋初把先前买的话放在墓碑前,也不嫌脏,坐在一旁的小石墩子上,就跟郑国立聊天。

“国立叔,我们成功了,弩古集团也被彻底铲除,今天你就被追封为烈士啦,希望你走的路上知道这一些能开心点吧。”

“水狼哥,也就是弩古,真名叫顾慈念,华裔,在爆炸中尸骨无存,他们把他找到的零散的残肢火化了,就剩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因为很多躯体部位在爆炸中都不存在了,连骨灰都比一般人轻得多。”

“通知了外国驻华使联系他家人来取,可他哪有什么家人。”

宋初心想,或许在顾慈念心底,他真正最熟悉的就是自己了。

“听说前天就过了时限,现在应该就已经按程序处理了吧。”

郑国立在去世时给宋初发过一条短信,后来宋初再回想那一条信息,才发觉那大概是顾慈念拿他手机发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宋初引过去。

“虽然那条短信不是您真正的遗言,不过能跟您妻女葬在一起,我想你应该还是满意的吧。”

郑国立,一直就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小老人,就连给宋初梳个头发都能让他哭得泣不成声。

宋初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心里压了许久的压抑情绪终于散了大半。

说完了,她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

“走了,国立叔。”

***

从墓园离开后,宋初估计时间差不多,便打算直接开车去接季亦安。

车开过一所小学门口,学校还没下课,路边的零食小贩已经都纷纷支起了摊子,宋初开了点车窗,扑鼻而来的就是各种吃食味道。

她被勾出点馋来,于是靠边停了车,买了一袋不健康的油炸食品,估计季亦安见了又得念叨她。

宋初“啧”一声,索性直接偷偷摸摸把东西全吃完了,又往车里喷了一通车载香水。

她赶到报告厅外时还没结束,于是便在走廊上站了会儿。

春天来了,新疆时那刺骨粗粝的西北风都仿佛是上辈子的梦境,如今拂面都是温暖湿润的东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