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娘子的亲事 攀高门的必备条件

虽说玲珑来冀中的目的是为了她的婚事,但大伯家尚有三个年岁比她大的女孩儿还没订下亲事,邹氏在遇到好人家的时候,定是先肯着自己的女儿来,所以玲珑的事,其实不急。

这倒是好事了,玲珑自己也不想被再次早早订婚。

但二娘子的年龄确是不能再耽搁了,同龄的茹婳早就订了亲,二娘子这边还是没动静。

老太太跟玲珑说:“你伯母心气高,估计是要让你二姐姐高嫁的。我以前只听说过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的话,但谁家能狠下心将自家娇养的女孩儿送到别人家受搓磨呢,你伯母定也是不愿娶个低门妇做儿媳的,若是真娶过来,必有法子调l教,人同此理,你二姐姐若真去了大户大家,最先必得在婆婆那里受调理……所以才说门当户对很要紧。”

这年头,婆婆想搓磨儿媳妇,有的是法子,三个月都用不了,就能把个水灵灵的女孩儿搓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老太太以前是绝对不会跟玲珑说这些的,现在说了,就是告诫,不能好高骛远,二娘子将来的日子,很是说不准好坏。

其实玲珑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根本不报能相亲相爱希望,她只希望,日后的婆家与顾家一般和善就行,多的再不强求了,她也强求不来。

这个时代,她只能选择活着,却没办法选择如何活着。

她相信顾家会给她挑个好婆家,她也相信,只要对方不那么糟糕,她就有法子把日子过好,别的,她一概不能自己做主。

比如,未来的丈夫一定会纳妾,如果不纳当然好,但这时代,没有这样的人,而且若是不纳妾,会被人诟病。不纳妾的后果,比后世出轨还严重,丈夫会被人称为惧内或是溺于妇人之情,那就意味着没出息,整个人的社会评论大打折扣。妻子会被人称为悍妇,牵连的家族的女孩子都找不到好婆家。

这种操蛋的社会规则,简直没法儿说。

除非嫁到寻常人家,日子清贫到家里养活不了妾室,但这种情况落不到玲珑头上,顾家绝对不会将她嫁入这样的人家。

那可供选择的区域就可以圈出来了,要么家境殷实人家的举子,要么官员家的嫡子,这二者还要附加个条件,举子懂得上进,为人得端方,德性也要上佳;官员得高不过四品,不能低于七品,嫡子的品行也要过关,不能是混帐纨绔。还有最重要一点,对方家风必须清正。

顾大伯心里有数,既然一心想改换门庭,就不可能和家风和品行都不好的人家结亲,要不对方犯了事,很可能会牵连到顾家,所以,最要紧的一点,掌家人头脑得清明。

综合这么几点,玲珑不担心以后会嫁到糟糕人家,但是,也说不准,掌家人头脑清明,不代表家中亲眷也都是清明之人,每家里,总有那么两个扯后腿的人,但这,就不在顾大伯的考虑之中了。

他已经为你规避了最大的风险,接下来遇到什么事……谁家能事事如意呢?大家都一样,熬着吧,熬出来就好了。

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老太太说:“神仙还要熬个九劫十八难的,这世上人,又怎么敢过的轻轻松松万事顺遂?过日子么,把心磨平和了,什么事都能扛得住。”

是,既能吃饱,还能穿暖,也没被天灾人祸牵扯的家破人亡,也没沦到狼环虎伺的境地,世上千般人千般命,人只留一口气都想挣扎着活下去,性命之外,万般都不算重。

老太太说:要惜福,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了,再不能使你牛心左性的性子了。

玲珑也觉得她挺满足的,从徽南到冀中一路,她已经将世上最不得已之事都看遍了,庶民活的如兽一般,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活着。若她还有心思想七想八那些不合时宜的事,那就是矫情。

于是玲珑给老太太吃放心丸:“您放心吧,大伯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遵从,不会再闹的。”

六岁时得知与平二郎订婚后,她狠狠闹了一场,老太太现在说来都心有余悸,就怕她再闹一场。冀中不是徽南,亲大伯更不是亲爹,她要是闹了,就真的没了下场。

老太太慢慢的劝:“嗯,不急,你上头还有几个姐姐呢,要是闲的话,就跟你姐妹们做些针线,手上的活计不能生疏了。”

都是一样的孙女,但论情份,肯定是与一手教养大的孙女更亲。玲珑在二娘子眼中已是百般稳妥之人,在老太太眼中,她仍是比三娘子让人操心的孩子。

来冀中后,老太太一心认定大儿媳心冷,对亲女儿尚且都不尽心,对隔房的侄女的教养会更稀松,她好不容易才把孙女养成如今这番模样,可不能被放养着又松懈成三娘子四娘子那般样子。

大家子姑娘们都能读书识字,就连玲珑姐妹三都念过女书,会写字,还知理明事,偏偏大儿家的几个女孩子竟没念过女书,字也不识几个,唉,邹氏这个儿媳呐……

偏大孙子还未成婚,若是大孙子成婚,这些孩儿们有长嫂的管束,也好过如今完全散养的模样。

除了这一点,邹氏身上再无可指摘之处,为着这个原因,老太太也不会开口让邹氏对庶女们多上几分心,若说了,就是伤儿媳妇的心,给婆媳间夹隔阂。

老太太无法,就思量着将小些的那四个拘在身边做针线,但那四个都听亲娘的话,觉的老太太的做法只是没见识的妇人做法,官家的女儿,何必整日的做针线,好好一个女孩儿,做针线都做傻了。

几个小娘子说:“家来的二姐姐的针线就好,还会做头花,缝衣裳绣花。”

几个姨娘说:“你们二姐姐会这些是因为你们二叔官职不大,俸银不多,她娘们几个不得不做活儿节省家用。你爹爹比你二叔的俸银多,官职也大,以后你们必也是要嫁到官家去的,正经官家女眷,谁会天天拿针线活儿当消遣呢?”

小娘子们又不知事,哪能分清楚亲娘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再加上和老太太的情份不深,便不愿意常去老太太那里了。再说,都是自由惯了的,哪个能坐住不动呢?

老太太也知道孙女们没定性,就只盼着玲珑做针线时带带那几个小的,好歹学些简单的活计,以后再捡起来学的时候,也比新手更容易些。

这老太太是好心,但人家不领情也是白搭。

六月热的什么似的,蝉子在树上叫的声嘶力竭,中午天白光光一片,出了屋子就像要把人晒糊了,家里的婢子们都黑了几个度,姑娘们倒还是白生生模样,从早到晚摇着扇子纳凉,懒洋洋的连饭都没胃口吃。

冀中今年夏天少雨,入夏一个来月,才下了两场雨,夏粮必是要减产的,听说夏粮己入库,但数目完全对不上应缴数额。作为监管钱粮税收的佥事官,顾大伯又忙的全天候见不到人影,有时吃住都在衙上,要和其他同僚们商量关于今年粮税要是收不足后应该怎样补出缺口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