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京里生活 至宝

从凌家回来后, 玲珑不必再出去了,徐知安的旧友们,送来了帖子, 邀他明日去鸿宾楼小聚。

这倒又省了一遭事, 原还计划着邀那些人来家里的,徐知安既去外面与朋友们聚会,玲珑就让平湖将家里农具收拾出来, 她们留家里,正好将园子拾掇一番。

早菜也该种了。

平湖收拾出了四件农具,一把镢头, 一条铲子, 一把锄头, 一把木耙。

然后就没了, 家里全部农具就这些了。

玲珑就很好奇问徐知安:“你去年是怎么种的菜?”

徐知安说:“种菜不必犁地,镢个坑,洒上种子, 再浇一瓢水, 菜苗儿就长出来了。种菜比种田简单。”

玲珑就恍惚想着:这么种是挺简单的。

打发走了徐知安,玲珑让贺嫂子先把园子大致收拾一下, 杂草锄掉, 野菜掐回来,留着做菜团子吃。

她自己去了书房, 找了纸和细笔, 研了些墨,画了些常用农具的图样,等平湖回来,让他拿着图样去铁匠铺打这些农具来。

黄绢去街上买菜, 最后只买回一把水蒿芽并半兜儿新柳叶,一刀豆腐。

“卖柳叶的是个小姑娘,八九岁模样,衣裳脏破的厉害,手上都是全血子,有划破的,也有冬天冻了以后没好的,我看了她可怜,也没人买她的柳叶儿,就用五个钱买了来。街里也有卖菘菜萝卜的,只我想着,存了一冬,这些必是都絮了,就没买,见人卖新长出的水蒿芽,就买了一把。”

贺嫂子看了那把水蒿芽却是极高兴,说:“今儿就做一道嫩柳叶拌豆腐,蒸一碟子腊鸭块儿,再煎个水蒿粑,去年开春,我们在苏北就常这么吃。园子里掐了些蒲公英,再打个汤,今日的饭就得了。”

院子里的动静,玲珑一抬头就能看见,书房的窗子支着,能听到隔壁院里婉转轻鸣的黄鹂儿,高墙屋檐阻隔,看不见那家院子的光景,却能听到那两家人的动静。

玲珑隔着窗吩咐贺嫂子:“嫂子,你昨天做的南点可有剩?”

“剩了些。”

“那一会儿包两包,我抽空去拜访一下两家邻居。”

“哎,晓得了,是得拜访一回的。”

画了几样方便使用的农具,玲珑就洗了笔砚,回屋换了身八成新的家常春衫,让画角提着点心并一小罐茶叶,准备去右边那户人家。

这户人家有个老人,所以才先去这家。

画角敲了门,来开门的是个小子,八九岁的模样。

“我们是隔壁住的徐家人,今日来拜访你们家的主人家,你们家里大人可在?”

小子呐呐说:“在的在的,你们进来吧。”

玲珑掏了几块儿梅子糖给他,他接过之后,也不吃,只将手往后面藏了藏。

“你们家姓哪家?”

“赵,赵家。你们,先等等,我去里院知会一声。”

拔腿往后院跑了。

玲珑画角两个刚进到二门处,里面的人就迎出来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与一个二十上下的小媳妇儿。

“赵家婶子好,我是左边的徐家媳妇儿,前几日才来京,今日特地来婶子家里拜会一趟,冒昧来访,婶子勿怪。”

赵婶子招呼玲珑入内院,说:“哪里的话,能门挨门住着,就是一场缘份,你能来,我只有高兴的份儿。徐大人我们家也是熟识的,去年春里,还来与我学种菜呢。我以前还道,他一个人冷锅冷灶住着,也怪清冷,如今你来了,他这日子就该好好过了。”

说着就进了内院,格局大小都与徐府差不多,只是陈旧败落,许多屋都空着。院子不如那边大,也留了一小畦菜田,种了一株柳树,柳枝上挂了个鸟笼,黄鹂儿就在笼里跳来跳去。

赵婶子见玲珑打量,就说:“院里乱的很,不要笑话。”

玲珑说:“一户人家,哪有十分干净整洁的,烟火里住着,要勤俭持家时,都这样,之前我家里也是这样。”

赵婶子就笑:“你也是个会说话的,跟徐大人配的很。咱回屋里坐坐。”

玲珑说:“我听说家里还有个老婶子,合该去问候一声的。”

赵婶子说:“就在这屋里呢,是我婆婆,她身子不好,天气好的时候就在屋里做些针线。”

“老人家高寿?”

“虚数着,一甲子又五年。”

“我家里祖母也是这样的年纪。”

说着就进了屋,屋里有张大炕,一个白头发老太太坐窗前,手里拿着针线,脖子却抬起往门外探。还有两个小娘子,也是跪坐在窗前做针线。

“春儿他娘,是谁来了?”老太太问。

赵婶子答:“是隔壁徐小郎的新媳妇儿来拜访咱们家了。”

老太太就看玲珑,然后揉眼睛:“我眼花了,看的不清,像是个白白脸儿的姑娘?哎哟,是真白净,我就没见过这么白净的小媳妇儿。”

玲珑欠欠身问候:“问您老人家安。”

老太太笑的开怀,帮拔拉了几下炕,将针头线脑的都捋一边,拍着炕说:“安呢安呢,他徐家嫂子,你上炕坐。”

又推两个孙女:“快叫人。”

喊孙媳妇:“春儿媳妇儿,你给客人倒些茶来。”

小媳妇默默去了,两个小娘子温喏喏的喊了声“徐家嫂子”。

玲珑应了一声,然后半捎坐在炕上,拉了赵婶子也坐下。

画角将东西给玲珑,玲珑递给老太太:“刚来,也不知道要备些什么礼,家里正好做了些点心,油酥的,想着老人吃着正好,我就带了一些来。您老人家尝尝,江南的口味儿。”

老太太倒没推辞,说:“他徐家嫂子有心了,既来了,今日就家里吃饭。”

玲珑推辞:“饭就不吃了,家里正做呢,咱们坐着说说话就好。还要往左边那一家去呢,我才来,这四邻都不认识,今儿先走你们两家,来日得闲,再去别家认认人儿。也想问问婶子,这条巷里有什么规矩禁忌没有。”

茶来了,赵婶子接了茶水,先端给老太太一碗,后端给玲珑,玲珑接了茶,她才开口:“你家左户那家,姓李,也是老住户,祖上做过官,宅子就是那时买的,后来再没个做官的,不过还是读过书的,李夫子,就是那家男人,是个老举人,如今在一家塾里教书。他家里人多,三代人在一起,将近二十人,每日里闹的很。别的邻居,也都好相处,就是从我家往右数第三户那家,姓孙,一家子都不好相与,我们不愿意和他家来往。规矩么,就是这巷里有人家要办红白喜丧事,邻里间,常会互相搭把手,别的倒没有,也没甚禁忌。”

玲珑谢过赵婶子,喝了手里的茶,就辞了她家。

又往李家去了一趟,李家的住所更杂乱,家里有两三个几岁大的孩子,正是哭嚎闹腾的时候,几个女人都穿着半新不旧的粗布衫子,神色都不好看。玲珑放下点心,与李家太太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回来了。